可岳思思却不知晓,舒悦比谁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如今看来,面前这女人的出现十分蹊跷。
她既然能提前来到这家咖啡厅做准备,并且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说明她背后的金主并不简单。
光凭她和岳思思两个人,估计她们还没接上头,岳思思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我这边被人盯上了。】舒悦最终回复。
岳思思狠狠地扒了扒头发,对着空气低咒了一声。
要不是怕舒悦赖账,不给她那三百万,她直接打电话说清楚就好了。
现在的关键是,她们两人都不相信对方会信守承诺:一边怕给了钱后,岳思思便跑路了;另一边又怕先告诉了舒悦事情的真相,舒悦的那三百万就不会再给她了。
因此,目前的两人只有约定好一个地方,当面交易。
——
约定取消,舒悦并没有快速离去,而是捧着那杯摩卡,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
余光却时不时地落在了那个女服务员的身上。
她发现,在她装作不经意望向她的瞬间,那女人的眼神总是快速闪躲,立即移开,若不是心虚,舒悦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她的异常行为。
一杯咖啡喝完,舒悦不疾不徐地朝她招了招手,女人立刻小跑了过来,满脸堆笑,“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舒悦缓缓吐出了两个字,“买单。”
边说,她的眼光边朝着她胸前的工作牌上扫了一眼——冼琴。
“您好,一杯摩卡现磨,一共86元。”
舒悦伸手,掏出了一百元的钞票,递给了她,女人接过,去了服务台。
再回来时,已拿好了零钱,找给了舒悦。
舒悦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大衣,与女人擦身而过时,嘴角牵起了一丝弧度。
与她料想的分毫不差,她前脚刚踏出咖啡厅,女人后脚就跟了出来。
这个叫冼琴的女人很聪明,并没有跟得很紧,一直与舒悦隔着四个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
但她却不知,舒悦从小就耳力惊人,再加上今早刚下了一场大雨,路面仍旧湿滑,冼琴脚下所穿的又刚好是咖啡厅统一配备的黑色高跟鞋。
她的每一步即使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声,在舒悦那惊人的听觉下,也仍旧无所遁形。
舒悦故意走得很慢,她现在巴不得这女人跟着她。
越是这样,她便越有机会逼迫她就范。
最终,舒悦寻准了一条无人的巷口,快速走了进去,整个人隐藏在拐角处,只等着冼琴上钩。
果然,那个女人想也没想便跟了进来。
舒悦从包里掏出了防狼喷雾,在女人冲进来的那一刹那,直直地对准了她的眼睛,猛喷了上去。
女人吃痛,惊声尖叫,眼睛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
舒悦迅速绕至她身后,右手大力圈住女人的脖子,左手故意用一支钢笔抵着她的背部,然后沉声道,“我劝你最好别动,不然……”
她的左手使了使力,女人背脊一阵发麻。
人越是紧张害怕,越是思维跟不上逻辑,就连舒悦拿笔抵着她,谎称这是一把刀,她都想也没想便相信了。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舒悦厉声呵斥。
第44章
舒悦的姿势不变, 冼琴眼睛疼得厉害,很想用手去揉, 但奈何舒悦的桎梏太紧, 她无法挣脱,又害怕动作太大, 抵在她腰间的那把刀会刺伤她, 甚至是要了她的命, 她只得闭着眼,咬牙回答, “我不知道。”
舒悦显然是不满意冼琴的回答,抵在她腰间的手又加深了几分力道。
冼琴背脊僵硬,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 她竟真的觉得腰部疼得厉害,就好像抵在她腰间的不是一支笔, 而是真的一把刀。
“快说,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瞎耗。”舒悦的耐心终究是耗尽了。
冼琴听着她口气中的不耐,心底里的寒意更深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 有人来我家给了我一笔钱, 让我……让我跟踪你。”
舒悦扯唇冷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我要听实话!我警告你, 别给我在这儿拖延时间, 等着你的同伙来救你, 这条巷子又黑又长,一个人也没有,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都没人知道,弄不好你的尸体都发臭了,也没人发现。”
舒悦当然是故意吓她,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她也不敢杀人,她现在不过是夸张地吓唬吓唬这个女人,逼她就范。
果然,这招奏效,冼琴被吓得不轻,“我……我说实话。但……但你得保证不能伤害我。”
“好,我保证。”舒悦回复得干脆。
“我……我也是被逼的。”
舒悦蹙眉,又一个被逼的?朱美丽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意思?说清楚。”舒悦极为烦躁。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在故意拖延时间,说不定她的同伙这会儿正在满大街地寻找她的人。
“一个星期前,我欠了祥丰国际的郭总一笔钱。他……他……让我监视岳思思的一举一动,凡有异常,立即告知他。”
“郭总?郭宪明?”
“对,就是他。不过,谁知,他……他几天前莫名其妙的就自杀了!我当时都被吓傻了,就准备放弃,不跟踪岳思思了,反正我的债主也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没再继续跟踪岳思思了。可谁知,就在郭宪明死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告知我欠条仍在,我要是不想死,就必须继续监视岳思思。”
舒悦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既然是让你监视岳思思,你今晚又为何会跑来这里跟踪我?”
冼琴一愣,迟疑了许久,终是据实相告,“因为,我的监视目标改了,从岳思思变成了你。”
舒悦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背脊处阵阵发凉。
所以,那些人是铁了心不让她知晓这个秘密?怕她与岳思思接上了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会对那个幕后黑手不利?
还是说,他们之前要对她下药,是因为她曾在无意中接近到……事情的真相了?
舒悦越想越觉得后怕,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该放我走了吧?”冼琴催促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隐瞒我?”舒悦并不是完全相信她所说的话。
冼琴面上一僵,“我没必要骗你。这次任务失败,我还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付我,反正都是一死,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一死?”舒悦惊得一颤。
冼琴很是着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要是被那群人找到,知道我事情败露,被你发现了,我会生不如死的。”
原来,冼琴之所以会将她所知道的这些说出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害怕舒悦会对她不利,更多的是因为她恐惧于任务失败后,那群人对她的折磨与报复。
舒悦稳了稳心神,立即说道,“报警!现在必须报警!只有警察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冼琴大惊,“你疯了吗?我的儿子还在他们手上,你若是报警了,我的儿子会没命的!”
舒悦整个人都怔住了,忙问,“威胁你的那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借高利贷、绑架,甚至是杀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公司敢做的事!
郭宪明幕后的那个老板究竟又是什么来头?
他为什么会让郭宪明注册祥丰国际这个空壳公司,是为了隐瞒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全和人命扯上了关系,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冼琴即使是闭着眼,但面上的神情仍旧恐惧的厉害,“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群人什么都敢做,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们是放高利贷的吗?”
舒悦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朱美丽与冼琴都是因为向郭宪明借了钱以后,才先后受到的威胁。
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放高利贷只是他们的业务之一。我上次去的时候,是被人蒙上黑布,走了好远的路才到的。他们把我带过去后,我刚巧看到了一个人,跪在另一个人身前,求他……”
“求他什么?”
“求他给他……货。那模样……好像是毒瘾犯了,又是流鼻涕又是抽搐的。”
舒悦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监视的对象会从我转变为岳思思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问我一万遍还是一样的答案!”冼琴临界崩溃的边缘,“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被他们胁迫的母亲罢了。再说了,我即使跟踪了你这么久,却没有做一件伤害你的事,光凭这一点,你也该放了我。”
舒悦在心中思索了许久,沉声道,“冼琴,你想不想活命?”
“废话。”
“那好,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你的命,但只需你的配合,你愿不愿意?”
冼琴愣了半晌,将信将疑道,“你先说说看。”
“既然你的同伙目前还没发现你跟踪失败,已经被我拆穿了,你大可继续装着监视我。一来,可以混淆视听,让他们觉得我的一举一动,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二来,他们觉得你表现良好,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的儿子起码暂时不会有危险。如果你同意,我们俩就合作,毕竟我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冼琴沉吟了良久,终是无奈叹息,“好。”
就这样,舒悦与冼琴达成了共识。
舒悦总感觉,她自己好似又离事情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
舒悦与岳思思的约定时间推迟了许久。
一来是因为舒悦不敢贸然行动,怕岳思思会有不测,自己最后的线索也断了;二来是因为事情太过复杂,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最终,她还是报了警,想通过警方的势力保护岳思思的人身安全。
被警方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的岳思思感觉头都要炸了,不论警方问她什么,她就是不肯说实话,永远都只有一句话,“你们叫舒悦来,我只和她谈。”
警方无奈,最终叫来了舒悦。
但为了掩人耳目,舒悦并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岳思思,因为她并不知晓,除了冼琴以外,还有没有人正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