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不是在为难他吗?陈素咬牙。
侯爷为那个姑娘付出多少,如今两不相见也清净,怎么突然又找上门来了?陈素眉头拧了拧,忽然想到前几日谢鸣珂来求见一事,恍然大悟,定是因为纪老爷而来的。
那他到底要不要说呢?
陈素实在不太清楚杨绍的心思,要说放下了那姑娘,他也没有娶妻,当然也可能是先帝才驾崩,可若没有放下……他要是不告诉的话,以后会不会秋后算账?陈素后背顿时一凉,犹豫片刻,走进去在杨绍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杨绍手顿一顿,没有说话,只是把酒继续喝了下去。
他没有立刻离开云和居。
直到酒尽酣畅,夜深时分,方才打道回府。
没想到,纪瑶居然还在。
不像上回踏春时穿得如此鲜艳,她一身的素色,好像天上的月光般皎洁,杨绍从车窗里看了她一眼,叫车夫入府。
看到马车了,纪瑶快步上来。
然而,车行得极快,一晃就从眼前过去,她根本没有追上。
杨绍肯定就在车里。
她有点难堪,脸色一下红了。
“姑娘,要不还是回去吧。”木香低声道,“姑娘再等也许都没用的,指不定还受寒生病。”
今日要是见不到,以后更难。
纪瑶摇摇头:“我不走。”
谢鸣珂见不到杨绍肯定是被她拖累,她只能自己来。
木香都要哭了。
大半夜了啊,但愿夫人后来没有去看过姑娘,不然肯定要被发现了,连去酒庄可能都说不通!
纪瑶一直站着。
府内。
杨绍清洗完出来披着身玄色的外袍,坐在案前写字。
这么晚也不知道写什么。
陈素等了会儿,到底没忍住,上去道:“侯爷,纪姑娘还没有走,看架势不定要站到天亮……”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有种毅力。
杨绍眼眸眯了眯:“让她进来。”
陈素赶紧去传话。
终于还是见她了,纪瑶快步走进去。
木香被拦住了。
纪瑶一个人走到那个院落,杨绍在东次间。
平常他回来,若是不去书房,就在这里看书写字,或是写信。
厢房里,有一排书架,放着他喜欢看的书,还有兵器架,上面有刀,剑,还有一把□□,最中央是一张极大的卷云纹翘头紫檀木案桌。
此时他就坐在案前。
不甚明亮的光影下,他面色冷肃,纪瑶一颗心怦怦直跳,真有些后悔上次对杨绍那么狠,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就不会那么说了,她可以说得温和一点!
纪瑶叹口气,上去行礼道:“侯爷,我是为家父的事情来请求侯爷。想必侯爷知道,家父如今在刑部,因一桩错案被……”
“那又如何?”他打断她。
纪瑶深吸一口气,跟他讲道理,毕竟不是父亲的错:“家父光明磊落,两袖清风,绝不会指使衙役逼供,此乃天大的冤枉,小女子恳求侯爷令刑部彻查,还家父清白!”
“本侯为何要下令?”杨绍声音冷冷的,“刑部做事有刑部的规矩,不在本侯职权范围之内。”
那话好像冰冷的雨浇下来,纪瑶愣了片刻,咬牙道:“侯爷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家父?父亲他是被冤枉的,侯爷明明也知道……”
“他与我无关。”
“侯爷。”纪瑶感觉自己要被赶出去了,心头着急,脱口道,“如果侯爷能救家父,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做任何事……”杨绍轻声笑了起来,好似觉得十分有趣。
半响,他看着她道:“把你的裙衫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发红包你们都粗来了,哼哼,这章你们敢不敢再冒出来啊!!
纪瑶:你说什么?!!
杨绍:脱。
纪瑶:>o<
其实,我马上要撒糖了,你们信不信?哈哈哈~~
第75章 075
纪瑶脑中轰的一声, 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发白,手指更加冰冷, “侯爷,你该不会是说真的?”
“做不到的话就走罢。”男人并无任何情绪。
“那父亲……”
“倘若你有证据大可呈报朝廷,不必深夜来本侯府邸。”
如此简单的话,她是不会来的。
她分明有一种直觉, 杨绍其实在等她。
纪瑶咬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她觉得杨绍一定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所以不满, 所以不见谢鸣珂。
杨绍不语。
他的眉宇间有种阴冷,纪瑶不寒而栗, 那天他遏住她脖子时的可怕, 记忆犹新, 她甚至都不明白, 杨绍为何能如此生气,如此失态!
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 让人透不过气,杨绍忽然站起来:“本侯要去歇息了,纪姑娘请回。”
眼看他从案前走来, 转身朝向门口, 纪瑶低声道:“是不是我脱了, 你就消气了?你就会帮父亲……”
他回过头,凝视她, 高高在上的好像她不过是个随手一捏就能被毁掉的小可怜。
纪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手伸向腰带。
白色的罗带好像一抹雪, 飘落在地上。
她又将外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中衣,衣襟上绣着大团牡丹,比她此刻苍白的脸艳丽多了。
寒气从门缝灌入,纪瑶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手碰到衣襟上时,只觉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能真的脱衣服呢!她还没有嫁人呢,可是,父亲怎么办?父亲的命分明是捏在杨绍手里……
她哭得更厉害了。
泪珠一串串落下来,好像雨水润泽了梨花瓣。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欺负过纪瑶,不曾真正的折磨过她,原来她委屈难过的时候是这样的。
眼泪那么多啊,好像一条河流淹没了他。
他无法动弹,无法去碰触,只觉那眼泪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觉得疼。
他到底是不行的。
杨绍突然道:“罢了,本侯只是想看看你的真心,既然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纪瑶一愣,急忙把外袍穿起来,又胡乱的系上腰带:“那侯爷是不是愿意相帮了?”
她仰着头,眼泪沾在脸上,甚至还有鼻涕,有种不忍相看的狼狈。
可她顾不得擦。
不知自己倘若陷入危险,纪瑶会不会也愿意这样不顾一切?想着心头蓦然一痛,他的眸色更为深邃了:“你是想这样来一趟,本侯就不遗余力吗?你父亲犯的错,不同寻常。”
是,她衣服也没脱,其实什么也没做的。
既然她对杨绍说毫无情意,是不能让他白白的帮自己,纪瑶道:“那你要我做什么……”想着又添一句,“除了刚才的事情,我都可以。”
杨绍道:“此话当真?”
“是。”
“空口无凭。”
纪瑶怔住,想一想道:“我可以写契约。”
她走到书案前,提起笔。
可面对雪白的宣纸,又不知如何写了,耳边听得杨绍道:“我纪瑶愿为怀远侯杨绍所差遣,无论何时何地,但凡杨绍召见,必前来效力……”
纪瑶依言写下,但到最后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卖身的奴婢,她停了下,有点为难:“侯爷,期限呢?”
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
她可不要真的做奴婢啊!
小姑娘眸中含着惊恐,杨绍心道,明明是自己要立契约的,这会儿又怕了吗?他淡淡道:“你觉得期限该写多久?”
她想就写一年。
因为这事对杨绍来说肯定不算很难,她一个姑娘家替他做事一年差不多了吧?而且真的不容易,她还得跟家里撒谎逃出来,可她怕杨绍不高兴,只好道:“两年吧。”
“那就两年。”
纪瑶看他答应了,便写上自己的名字,刚要摁上手印时又忙在后面加了一句,“脱衣服不在此内。”
什么……杨绍觉得她简直可笑,他真要做什么,纪瑶拦得住?他就是现在把她要了,她又能如何?
也就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