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想到昨晚上的情形,偷偷地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嗯……”
突然她一震,原来被子底下,张制锦探手过来,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搂的更紧了些。
“大人!”七宝低低叫了声,生恐他又不足兴地再闹起来。
张制锦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舒舒服服地把七宝搂在怀中,嗅着她发端的淡淡馨香,心满意足地轻轻叹了口气。
七宝的心却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更不敢动,他的身体像是火炉,虽然温暖的让人很受用,但是又透着些许危险,烤的她口干舌燥。
“大人……”又过了片刻,七宝才小声说道:“咱们该起了。”
张制锦低低笑了几声。
七宝很喜欢听他的笑声,大部分时候,他的这种笑意味着他心情愉悦。
虽然这种愉悦,透着两方面的意思。
而现在,显然不是七宝想要的那种意思。
被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七宝头皮发麻,屏住呼吸,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她想要抓住点什么,手乱动之间,只握住他勒着自己腰的手臂,肌肉如铁般地箍着她,让人逃无可逃。
偏偏正在这时侯,外间有人说道:“七姑娘来了。”
接着是张琼瑶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嫂子起了吗?”
七宝吓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却听到身后张制锦闷哼了声。
又羞又怕,本来眼中便有三分泪,如今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了出来。
七宝怕自己发出声响,也怕张制锦会出声,早不敢再动,只举手捂着自己的嘴。
她想要让张制锦停住,而他仿佛也察觉了她的心意,果然不动了。
七宝才稍微地松了口气,耳畔却听到张制锦低低道:“放松些。”
七宝双眸睁大,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又死命地一摁,重又暴风骤雨,不可一世。
此时此刻,外间同春早拦住了张琼瑶:“姑娘来了?我们奶奶……还在收拾呢,姑娘且坐着等会儿。”
张琼瑶突然道:“哥哥是不是也在家呢?”
就算是在外间,七宝仍能听出同春笑声里的窘迫:“是,九爷难得有整休的一天呢。”
张琼瑶意识到了什么,便讪讪地笑道:“那么我先去找岩儿他们说话吧。”
就在同春送张琼瑶往外之时,七宝也已经按捺到了极限,泪眼朦胧,那些泪水仿佛把她整个人也笼罩淹没其中,身体随着无尽的白光烁烁,星星散散,消失无踪了。
第84章
且说七宝重又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扶着同春的手想出门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张制锦已经光鲜亮丽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纵然闹了大半宿,他依旧神采奕奕的,毫无任何倦意,反而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令人嫉妒。
“你不用去了。”眉梢眼角带着一丝风流笑意,张制锦道,“我才去走了一趟,说你身上不大好,我替你行了礼了。”
七宝听了这话,心头松懈之际,双腿随着一软。
张制锦上前张开双臂正好将她拥住:“怎么,免了你在老太太那边儿行礼,你这里却要对我行这种大礼?”
同春忍着笑,转身悄悄跑出去了。
七宝挥着小拳头在他肩头敲了一下:“就算你去说了,总是我缺了礼数,老太太虽然碍于你的脸面不会说什么,心里一定不高兴了。”
张制锦说道:“老太太心中的事儿太多,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桩了。我又知道你忙着洗澡,一定饭也没吃,若还是这样丢三落四马马虎虎的,身子更亏了,以后怎么得了?”
七宝的脸更红了,斜睨着张制锦,欲言又止。
张制锦看出她好像有话要说,便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七宝小声嘀咕:“若是大人你肯收敛收敛,我自然是好好的。”
张制锦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楚,偏偏装作没听清的:“你说什么?什么收敛?”
七宝哪里敢说出来,忙咽了口唾沫:“没、没什么……”
张制锦将她环抱在怀中,望着她粉红的耳垂,禁不住低头过去,轻轻地在那圆润小巧的耳珠上轻轻地吮住了。
七宝痒的厉害,身子一抖,失声叫道:“做什么!”
张制锦轻轻地又将那耳珠咬了咬,七宝便觉着痒中又还带了一点疼,慌得低下头缩起身子:“大人,别……”
张制锦本只是想逗弄她,只是听了这带颤含羞的一句,又看她双眸春水,玉面微红,娇娇怯怯的,不由地喉头一动,手臂上顿时又用了三分力道。
幸而同春命人端了早饭,正在外头吩咐。
七宝不顾一切用力挣开,踉跄走到桌边站住,回头又羞又恼又怕地盯了他一眼。
张制锦不动声色地将这个眼神收入心底,只觉着回味无穷,便一笑:“你还看?”
七宝忙低下头,却仍是嘴硬地小声回到:“谁看了。”
张制锦暗笑,便也在桌边落座。
这会儿同春带了人进来,将早饭在桌上摆好了。
先前同春就命人备好了早饭,只是七宝因为知道耽误了去上房请安,所以宁肯不吃,再加上她给张制锦折腾了许久,气虚体弱,神乏力软,什么也不想做,更没有想进食的欲望。
如今却是避无可避了。
张制锦瞧了瞧,见无非是时令的清炒冬笋,蜜汁藕片,野鸡炖蘑菇,山药糯米粥,四碟爽口小菜,除此之外,竟还有两盅姜汁甜奶。
同春见张制锦瞧着那两盅奶,便忙道:“这是四奶奶特意叫人做了给奶奶的,说是奶奶身子虚,冬天里喝点儿这个又保暖又驱寒的很好,听说九爷也没吃早饭,才拿了两盅来。”
张制锦脸色淡淡的:“我不喜欢甜的。”
“我倒是想吃,”七宝觉着喜欢:“四嫂子想的真是周到。”
张制锦听了这话,又见她眼睛发亮,便笑道:“既然你喜欢,把这两盅都吃了吧。”
冬笋鲜嫩爽口,藕片甜糯入味,上面还洒了糖桂花,蘑菇汤也十分的鲜甜,山药粥又爽滑的很,加上又有张制锦不时地在旁边给她夹菜,这一餐,七宝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更加动不得了,便靠在桌边儿休息。
过了两刻钟,同春便斟了一盅普洱茶来给她消食。
张制锦见她撑得奄奄一息,觉得好笑,七宝瞧出他眼中带着好笑之意,想抱怨,又不敢十分抱怨他。
正在相看两欢的时候,外间张良张岩一块儿来了。
见张制锦也在,两个女孩子忙行了礼,张制锦本怕七宝一个人无趣,如今见她们来到,便想让她们相处相处,便交代了几句,自个儿先去书房了。
这边儿张良跟张岩落座,张良笑道:“小婶子,听说九叔给你在老太太跟前请了安了,我跟姐姐生怕你哪里不舒服,便过来看看。”
七宝因吃撑了,人也有些恹恹地,看着倒的确有几分病色。
张良因为张琼瑶的事,对她很有好感,便道:“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七宝忙道:“不碍事。只是前些日子累着了,说来惭愧的很,老太太都大好了,我却还这样,大家必然在笑我呢。”
张岩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老太太年纪虽大,毕竟见多识广,也经历过这些事,小婶子却是新出阁,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自然不大一样,你很不必多想,只好好地把身子保养起来就罢了。”
张良也连连点头:“就是说呢。其实原本看小婶子娇怯怯的,我们原本还以为你撑不下来呢,谁知道竟然跟众人一样撑下来了,这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谁还敢笑你?”
七宝听她两人伶牙俐齿地安抚宽慰自己,心里才好过了些。
同春早送了茶果上来,七宝请两位姑娘吃茶。
这会儿屋外的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冷风刺骨,屋内却是和暖如春。
三人慢慢吃了两口茶,张良道:“不知今晚上会不会下雪呢?正月十五雪打灯,若是下了雪,那便更热闹了,只是总听人说通衢大街上的灯是最好的,可总是没机缘看一看。”
七宝好奇地问道:“你们没出去看过灯吗?”
张岩跟张良齐齐地摇头。
七宝睁大双眸,说道:“我在国公府的时候,有时候老太太会许太太领着我们出去观灯,倒的确是最热闹的,尤其是那祥隆斋里做的灯笼最好。”
张良听的大为向往:“我也曾听父亲说起过,只是总不知是怎么个好法儿。”
七宝忽地想起来:“去年我还有个……”她还没说完,突然想起去年所经历的事情,一时就顿住了。
张良问道:“有个什么?”
七宝便搪塞说道:“我记得我有个什么祥兽灯来着,竟忘了是什么。”
张良叹息说道:“若我也能得一个,那不拘是什么自然都是好的。”
张岩笑道:“你就不用做梦了,在府内四处走走看看也就罢了,还指望出去呢?”
张良长叹了声,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便有些怅然。
三个人静默无声地喝着茶,七宝见气氛不对,便又让他们吃花生酥。
张良吃了两片,才又笑道:“这个酥好香甜爽脆,加上小婶子你这屋子里也是香甜沁人的,简直让人舍不得走了。”
张岩却对七宝说道:“小婶子,晚上的家宴你能出息么?”
七宝说道:“既然是家宴自然是得去的。”
张良道:“说的是,就算是应名点卯也要去露个面,可知道这会儿合族内都好奇想多看小婶子一眼呢,若你不在,老太太的脸上可就真过不去了。”
——
这日到了下午,天色越发阴测测地,将近黄昏时候,果然有些零星的雪花从天而降。
张府内众人早就开始忙碌,府内各处的灯笼都已经高高挂起,一盏盏灯笼浮在暗沉沉的天色之中,灯影朦胧,随风轻轻摇曳,竟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七宝从下午开始便来至老太太房中,这会儿张老诰命的上房内女眷如云,因是团圆之夜,长房的人也都来了,大太太吴氏的三个儿媳妇,以及他们的子孙们都在跟前儿,因为是节下,素日的规矩自然便轻些,处处都是笑语喧哗,欢天喜地的团圆景致。
只是在七宝露面的时候,那笑声才为之一停,若干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脸上身上,有满心惊羡赞叹的,也有嫉妒眼红的,不一而足。
七宝上前行礼,张老诰命亦满脸笑容地请她起身落座,又有几个张家的女孩子过来拜见寒暄,倒也彼此融洽。
到了晚间,大家吃了团圆饭,又有丫鬟捧了许多灯笼上来,底下都带着灯谜,让各人去猜,猜中了便有彩头的。
张良等女孩子最是踊跃,一个个看过去,却见一个写的是: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张岩跟张良相视一笑,张良笑道:“这个倒是写得好,只是谜底太容易,是风没有错了。”
果然谜底是“风”。
于是趁兴又拈另一个,见写的是: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