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好热闹啊,请了这么多人。
叶凌江有些不屑。
当然,归虚长老面子多大,再说,毕竟是三百岁整的寿辰,他给全仙门都发了请柬。
那弟子剜了他一眼,嘚瑟的很。
叶凌江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可真不低调。
原来如此。
等等,全仙门的意思是
你们快看离渊的九霄龙吟轿
他正想着,方才那一群人的目光都被其他吸引而去,抬着头指着天上,兴奋地喊着。
呼,这架势够厉害。
叶凌江不耐烦地捋了捋衣服,他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
而且,为什么人家的轿子这么威风凛凛,别人的轿子还能飞
哎呀,我忘了这茬了。青洛一拍脑袋,后悔不已的表情,师弟,你可别怪我,我真没想到他也会来。
我怪你做什么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青洛师兄叹气,自言自语道全仙门的请柬都发了,不可能不发给他啊
叶凌江心中不安说明白些。
恭贺三百寿辰,略一点心意,还望替我转交于贵派归虚长老。
身后轿落,从里面踏出一人步伐。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第5章 呵,苗子吗
叶凌江带着不安转过身,就看见一人迎风而立,三千青丝如墨瓢泼,与他的衣裳一样,黑得夺目。
那双眼睛宛若无尽海里的夜阑珍珠,深邃无底,却还散着幽幽之明光。
他的脸已被四处包围过去的人所遮挡。
这双眼睛,好像,哪里见过
方才一脸没睡醒似的迎客弟子此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像狗迎主人一样冲了上去,两眼睁得铜铃似的,生怕看漏一点。
尊尊上
瞧,说话都结巴了。
叶凌江胸口闷的很,他觉得遭受了极不公平的待遇。
而且,他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我们走。他不悦地回头对师兄说。
青洛师兄有些尴尬,似乎想了想,便随他进去了。
外面的人一直盯着那个人,而那人却看着刚离去的两个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这无论是现代古代,人的等级分化也太明显了一些,好说歹说,他过去都是学生会的主席,公司里的高管,掌握行业半边天的人,如今来到这里,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不的修道人士了,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修道人士。
修道嗅稻算了。闻闻稻子香,告诉自己,有饭吃就不错了。
叶凌江心里有些怨气,可也没地儿撒,走了半天,也无心欣赏周围风景,突然师兄告诉他到了。
来早的人都在此候着,大多都是青影派自家人,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
他移去视线,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他也难以一下子缓的过来,他不知道胖子是怎么设计的这些人界门派,他只知道这座清合殿堪比皇宫了。
修道嘛,该是清心寡欲静气宁神,那些红尘俗世身外之物都已该是与己无缘了,可是这左边的金山堆是怎么回事右边满箱的珠宝翡翠又是什么还有中间那个快穿破清合殿顶端的琉璃宝塔又是什么敢情这些道修还挺有钱
归,虚,长,老
这一声酥骨软媚的声音将叶凌江刚要迈开的步子给震住了,一身鸡皮疙瘩由下往上立了起来。
哦是,是紫薇长老啊
一群人有些尴尬地看向声音来源。
叶凌江放眼望去,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个脸上带媚,穿着露骨的女人朝着中央而去,把手搭在了一个人的肩上,时不时往人家身上蹭了蹭。
他向旁侧移了几步,琉璃宝塔之后有一男子独立,面对这么突然的行为,他却只是很淡然地笑了笑。
紫薇,莫要胡闹。
不嘛,今天是你三百生辰,我得一直陪着你
这就是那个三百岁的归虚这看起来连三十岁都没有好吗。
叶凌江修道好啊,修道长生,长生好啊,长生享欢
禀贺礼已悉数归入自在阁,来客都已请入派中,请归虚长老出殿。
山门弟子前来禀告。
各位,请。归虚面带笑容,朝外而去。
青影与离渊不同,门派不分支脉,皆处于一座峻峭高山,坐落数座殿宇,后山系弟子房所在之处,门派中央是练剑之台,可容纳千余人。
每门每派不可能所有人都来,但也都遣了数人前来,恐也有上百人,除了练剑台,似乎没有地方能容纳如此多人,难不成要露天野营吗
那归虚长老步伐轻盈,行上台,礼仪端庄,面持微笑,他一招挥手,顷刻间天光乍暗,从天端铺出数丈长宽的乌金悬梁,以脱缰之势向四处延展,遮去渺茫碧空,万里苍茫,巧手天工凭空造出一座巍峨殿宇,将众人团团包围在里。
叶凌江不淡定了师兄,见鬼了
青洛师兄笑了笑这是幻术,你别惊慌。放心,待会儿的吃食都是真货。
特效变成亲身体验,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各位,请就近而座,听说今年各门各派亦是领了不少新人而来,不如趁此机会互相照个面。
大家都附和说好,各个都点点头。
叶凌江一直看着那位归虚长老,这言行举止,谈吐风采,都是上上之举,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来,那面带微笑的表情似乎天生而来。
师兄拉着他就坐了下来。
殿中数十长桌,置了果盘,立着铜盏,里面有艳红色的液体,泛着醇香,叶凌江嘴馋,立刻想一饮而尽。
青洛拍了拍他躁动不安的手无礼,长辈们还没动,这一会儿得拿来向寿星贺喜,你可不许找人讨酒喝。
他知道,这小师弟若是喝上头了,那就不是疯不疯的问题了。
叶凌江无奈。
吃,你最爱的红烧肘子。
师兄疼师弟,夹了个肥厚的肘子给他,叶凌江狐疑地看着他,怎么知道他喜欢
你们听说了吗,那叶凌江跳崖了,没死,摔个半残不残的。
叶凌江手中的筷子戛然而停。
怪不得他没来呢。
话还没几句,酒未过三杯,风云人物的八卦论事就摆上了桌面,这已经是惯了的修道作风想要混的好,须知天下事。
隔壁桌的人也探头凑了热闹可真是苦了昭夜君了,带个徒弟不容易。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一处,一人正把玩着杯盏,看里头的醇酒晃荡,仿佛天下之事皆与自己无关,也毫不受其目光影响。
叶凌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位朋友面生,敢问何门何派在下正是青影中人,莫尘温。
旁人欲与他换名交友。
同桌之人纷纷又回归视线,看向叶凌江。
是啊,小师兄是否是东境离渊派的
一女娇羞地看着他。
见他与青洛师兄关系好,想来也是同支同脉,大约是离渊玉莲的新弟子罢。
原以为今天打扮正常,无人会注意得到,没想到太低估自己了。
青洛附耳低声劝道你就说你是新来
方才各位不还在提我吗这么快便忘了
叶凌江站了起来,毫不露怯,向各位行礼作揖。
在下叶凌江,离渊派玉莲峰九弟子。
青洛师兄咬牙闭眼,完了。
在座的所有人发出惊讶的叹呼,立刻与身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些从眼角挤出的鄙夷与厌恶一目了然。
道中败类,还有脸来
人群中有人怒喝。
幻殿内的灯笼烛光摇曳,在叶凌江的脸上生出一片又一片的暗影,又曝露出姣好的容貌。
众人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这样生的好看的少年是个喜欢着女装的变态,还有那些连旁人都难以启齿的所作所为,不过,对他们来说只是觉得丢了东境的脸,丢了修道人士的脸,丢了人界的脸罢了,但最应该生气的,莫过于他的师尊楚云川才是。
叶凌江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交替,看起来下一刻好像就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可他只是扯起嘴角,看向那位要为道修打抱不平的同道中人。
收了请柬自是要来,若像你所说,一个败类也不愿给面子,那岂不是说归虚长老这请帖发的不好吗
他笑脸迎人,话语温柔却带刺,叫人无缝无法插针。
你那人脸色难堪,归虚长老又没指名道姓让你来,你可真是不要脸,是不是昭夜君不理你,想换个目标了一改往日痴癫下作,倒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也不知你家师尊平时是如何管教于你的
叶凌江最烦这种人,说就说,还拖家带口的说,还将那你家二字咬得极重,这是嘴上说不过,要拿道德绑架人啊。
不牢费心。叶凌江一脸似笑非笑想笑却不笑,师尊有许多要事需做,平日无暇顾及我一个小小弟子,只是时常劝诫大家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青洛急得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叶凌江给了他一个眼神莫怕。
看起来楚云川好似不在这儿,若是在,早就第一个跳出来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叶凌江,你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令人不悦的声音又响起。
同门师兄弟,何必赶尽杀绝呢
哟,二师兄啊。叶凌江嬉皮笑脸地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我前面一直在找你呢,昨日你那么急着来我那让我交出离渊之印,我一下子实在忘记放哪了,今日出门前寻了寻,已经找到了。
众人哗然,又看向午昌。
谁都知道这离渊之印只有主动相让或被掌门收回才行,这上门逼交,夺位之心可谓昭然若揭。
午昌登时脸青,憋着气似的扭曲着表情。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叶凌江假装惊讶怎么,师兄没坠崖,却也得了失忆症状吗赶紧让青影派的朋友找位神医来瞧瞧。
好了好了,你们可少说两句,今日是归虚长老的寿辰,你们有话席后再说。
有人出来相劝。
在别人的地盘内讧,真是可笑极了。
午昌赶紧顺着台阶下,心里怒气衬得脸一阵又白,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自顾自连喝了好几杯。
呵,弱。
叶凌江继续笑道这位师兄说的很对,小辈失礼了,还望归虚长老见谅。
那些人都略微诧异地看着他,举止简直与常人无异,甚至更加虚怀若谷谦谦有礼。
对于他的事迹有的人是亲眼见到过,可有的人终归只是听说,而后者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否系为恶人中伤了。
坐在最里的上座,归虚眼中流动着光彩,他高情迈俗,清雅绝尘,自然毫不计较这些小事情。
三月春,清风犹在。莫要为这些事坏了兴致。
他向叶凌江投去了不明意味的眼神,似是赞许,又似是欣赏。
既然长老都开口了,众人就识相地闭了嘴。
昭夜君,你这徒弟可不像别人所说那样,我看是个挺好的苗子。
座上之人又随口说了一句,惹得所有人都无心酒菜了。
一人轻轻重复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问,声线沉沉,冷意直逼苗子
盎然春意仿佛坠入数九寒天的冰窟,将人由里到外都浸泡透彻。
叶凌江刚在心里开心着觉着搬回了一局,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第6章 行!算你狠
有些人在打了一个冷颤后暗里发笑,一对对眼睛都贼眉鼠眼似的打量着,都像是等戏看。
叶凌江的事,是有人不知道,但东境的人有谁不知他的过去
身着绮罗裳,脸抹夸艳妆,晨起送补汤,晚夜盼君香。
每日师尊来师尊去,巴不得整日黏着昭夜君,上要共登九天,下要共赴黄泉,来世定要比翼双飞,死生不分离。如若不是真的,他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们怎也会视之为恶鬼,避之如蛇蝎,昭夜君又怎会将他自己的徒弟当做不存在一般
叶凌江循声看去,众人目光所及之人,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拔立,穿着一身墨黑衣裳,正背对着自己。
见他面上毫无波澜,刚才那话想来是说的不对,归虚君便随意笑了笑,就当这话题过去了。
可是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非要揪着不放。
难得聚聚,我们都很好奇,昭夜君你说说,你那小徒弟真的做了那些事
昭夜君,他真有来
听说之前还趁你闭关出来休养生息时偷偷溜进你房中,脱光了爬上你的床
众人闻言突然都笑了起来。
嗯打住
那些都还是小事,脱光了爬上床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
清冷无度的四个字将人要说的其他话都硬堵了回去。
周围犹如结上寒霜,连菜都不冒热气了。
觥筹交错的青瓷铜器上,隐隐反射着他眼神中的凛冽。
叶凌江只觉得这声音极其熟悉,却始终无法想起。
四周鸦雀无声,那被当场拒绝的人额上立刻冒出了岑岑冷汗,屁股都坐不住了。
我做过此事
他悄悄问青洛师兄。
师兄脸上有些难为情这
真有此事
完了,原本以为是初级难度,没想到是个五星级别的。这设定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那胖子是在把这个角色当作自己往死里作,什么深仇大恨
我好像不太记得了,你给我说说
他沉住气,尽量压住微颤的声音,想问个明白。
青洛师兄叹道不记得也正常,你那日喝醉了,然后不知怎的就闯进了师尊的房,脱了衣服就往上钻,师尊那段时日为了斩杀妖魔消耗过多精力,一时间竟也没发觉你的到来等我们到的时候,就见你裸着半身在那撒酒疯,哭着说师尊不疼自己,裤腰带也是半松开的师尊的脸色从未那么差过,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你,气息都乱了,那架势就好比休养前他去寂夜墟帮忙屠百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