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游这条微博,粉和黑在评论区吵成了一团,之后战场扩大,职业黑粉路人吃瓜群众全都挽袖子下场,连带着#余年神级素颜#这个话题的热度,也奋起直追,跟上了#余年粉丝砸一百万#,并驾齐驱挺进前十。
曲逍然对比着前后数据,是真的被谢游这骚操作惊到了,喃喃自语,“这反向操作——竟然还挺有用?你这是在凭一己之力搅浑一池子水啊谢小游!”
谢游低头批文件,没答话,嘴角却弯起了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没人理曲逍然也不在意,自娱自乐地很开心,没一会儿又拍着沙发道,“哟哟哟新闻推送来了!深藏功与名的谢总,我念给你听听啊!《惊爆眼球,这个粉丝竟然……》,哈哈哈这标题有趣!还有还有,《土豪粉丝倾情砸钱,上演互联网热恋》,这什么鬼?哟还有这种,《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哈哈哈!”
谢游抬头,严谨地纠正,“有缘。”
“啊?”曲逍然反应了几秒,“好好好,是是是,你们有缘有缘!”
翻了好几篇大同小异的新闻,扣下手机,曲逍然问谢游,“我挺好奇啊,虽然星海直播是星耀传媒旗下的,肥水没流外人田,但你这一砸一百万的,为什么啊?就为了制造话题帮余年带热度?”
听见这个问题,谢游停下手里的笔,回答,“他很缺钱。”
谢游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电梯里,余年说,买了白衬衣之后,就只剩不到两百了,外卖都点不起。
“哈?”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曲逍然手机也不看了,坐直了胆战心惊地问,“所以、所以你注资给《天籁》节目组,还特意设立了有五十万奖金的一等奖,也是因为这个?”
谢游点头,笃定,“嗯,他肯定是第一。”
“这竟然才是真相?”曲逍然有点儿眩晕,“你、你这送钱送的,可真够九曲十八弯的!”
谢游修长的手指捏着笔,耳尖有些红,“嗯,想给他钱花。”
这一刻,曲逍然觉得周围连空气都甜齁了!
谢游在自己最新发出来的微博下,一连拉黑屏蔽了好多个黑粉的评论,等热评区看着清爽了,他估算着时间,将手写好的菜单发给了余年喜欢的那个私菜馆。
又有理由可以买吃的送给他了。
余年正坐在化妆间和夏明希聊天。
夏明希语气惊叹,“太气人了!你第一次开直播,我还想着一定要在你的礼物榜上留下姓名!结果!你那个土豪粉丝是哪儿冒出来的?竟然一砸就砸了一百万!吓得我默默收回了即将砸出去的十颗钻石。”
余年下直播到现在,已经被不少人问到这个问题,“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当时把我也砸懵了。”
夏明希也就感叹感叹,完了又想起来,“说起来,我爸前两天教育我,让我要向你学习,不要太娇气,半点都不能忍痛。”
熟练地翻了个白眼,夏明希一脸嫌弃,“结果你猜怎么样?我爸去端菜盘子,被稍微烫了一下,就飞快蹭着蹭着到我妈旁边,要吹吹!”
他搓搓胳膊,“这种肉麻画面,我看了二十年早都看腻了,他们竟然还没腻!”
余年跟他一人一包小饼干,赞同道,“对!我外公和我外婆也很腻歪,每年七夕节,外公都会写一封刚好九十九个字的情书给外婆。外婆会细致地用一个木匣子装起来,存了很厚一叠,最后我将木匣子一起埋进了土里,陪着外婆。”
两人都深有体悟,一起笑起来。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敲了休息室的门,告诉余年说叫的外卖到了。
已经饿了的夏明希兴奋偏头,“年年你叫了外卖啊!”
“啊?好的,谢谢你。”余年很快反应过来外卖是谁叫的,他心里有些好笑,想起之前看见的谢游的微博——这是又哄他来了?
外卖送进休息室,摆了满满一桌子。夏明希认了出来,“天!这是城西那家私菜馆的?那家店不是不送外卖吗?年年难道你是他们的终身vip?”
余年糊弄过去了,心想,我不是,不过谢游应该是。这么一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明希又拿了一包小饼干交换了蹭吃蹭喝的机会,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听我爸说,郁青正拍的那部电影,片尾曲被她自己承包了,还找了思宁作词作曲,等歌一出来,肯定又要爆火!”
余年夹菜的手滞了滞,垂眼认真吃东西,没好意思接话。
夏明希正大口吃菜,没发现余年的不自在,咽下食物后兀自说道,“不过思宁的词曲是真的好,出一首火一首,就是太难约了,也没见露过面,”他话题跳得快,“对了,你录完节目准备干嘛?”
余年这才说话,“出单曲或者ep,再上个综艺。”
“你出单曲细碟肯定都会爆的,”夏明希叹气,“我爸见我唱歌跳舞都不行,就让我妈找找朋友,把我塞进哪个剧组里面去,试着演演戏,要是行,就往演艺圈发展。”
余年见他不太有精神,“你不愿意吗?”
“也没有。”夏明希放了筷子,手撑着下巴,“我脑子很清楚的,我爸我妈红了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圈子里发展,会比旁人轻松容易很多,我不讨厌唱歌或者演戏,就是,”他别开眼,皱皱鼻子,“就是挺怕给我爸妈丢脸的。”
余年笑起来,他想起自己写歌的时候,也总是很怕给自己外婆丢脸。
余年的彩排时间被安排在下午,按照孟远之前的构想,果真搬了一张欧式天鹅绒鎏金沙发过来,放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你脚伤了干脆就不动,坐在沙发上跟着升降台起来。我想好了,找个角度,让摄像从下方往上给你拉个镜头上去,视觉效果肯定惊艳。”何丘柏又问孟远,“两套演出服,定下用哪套了吗?”
孟远都不带犹豫的,“有白色毛领那件!”
余年没穿过奢华型的演出服,“会不会太夸张?”
孟远驳回,“不会,你长得好,五官精致脸也小,重点是气质很能撑得起来。穿白色毛领的衣服,镜头下面会很贵气,是时候让观众体验体验被颜值秒杀的感觉了!”
余年相信孟远的判断,“好,那就听孟哥的。”
彩排很顺利,到正式录制时,许萱主动来找余年说话。
“我会尽力的,还有,对不起。”
余年正在记歌词,抬眼笑道,“我也会尽全力的。”
许萱站了一会儿,郑重道,“谢谢你。”
余年出场顺序又抽了个第五,在他前一个出场是这场补位的歌手,也是才出道没多久的新人。候场时,余年能听见前面传来的音乐声。
造型师正在做最后的妆发调整,施柔递了插好吸管的水给余年润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余年自信地回以一笑,“我一定加油。”
前面音乐停下,余年坐上了猩红色天鹅绒沙发,很快,升降台开始缓缓上升。
在他出现在舞台正中的一刹那,一束灯光点亮了他的周遭。
余年姿态惫懒地靠着沙发背,微微低着头,白皙的下巴尖陷在雪色的毛领里,精致的眉眼在灯光下水色潋滟,眼下的泪痣愈加勾人。前奏过后,余年才举起了拿话筒的手。
他起音很低,带着点压抑的缠绵的味道,“此刻长夜,细雨不停歇,湿冷将心裹得层层又叠叠……温柔,体贴,依依惜别,所有细枝末节,随世界全数崩裂……”
随着他的歌声,心里像是真的下起雨来。
休息室里,夏明希抱着个抱枕,原本很担心余年的发挥,听见第一句就知道稳了,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要是我这么能唱,我爸妈做梦应该都能笑醒……”
坐他旁边的补位歌手听见他小声嘀咕的话,也接了句,“要是我颜值这么能打,我经纪人做梦肯定也笑醒了。”
夏明希礼貌微笑,努力回忆,对方叫什么来着?
这时,余年正唱到高潮部分,舞台开始上升,他站在猩红色的天鹅绒沙发前,色彩对比极为明烈。镜头自下往上拉,较窄裤脚绷出的小腿线条极为吸人视线。最后,镜头给了一个面部的大特写,余年的睫毛上,都像是落了光。
说话的那个歌手又小声抽气,“连着在高音部上一直转音,还能不破音,气息也不喘,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这歌是谁的啊,好听。”
夏明希与有荣焉,“年年他自己写的词曲!”
办公室里,玻璃窗外是冷清的霓虹,谢游正在通电话。
“想好了吗?”
谢游视线定在桌面上摆放的蔷薇花瓣标本上,沉声道,“曲叔叔,我想好了。”
曲正乾称赞,“你很有魄力。当年你父亲还不放心,担心你少了杀伐果决,会被欺负。既然你确定了,那我这边配合着你开始动手,先把证据一样一样都找好。”
“好,麻烦曲叔叔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再有,你弄出来的不务正业的假象有用,最近他们的防备心弱了不少。”曲正乾又提醒,“不过,你要清楚,他根扎得比你要深,不到最后一刻,紧剔丝毫都不要放松。”
“嗯,我明白。”
挂断电话,谢游坐在椅子上,头稍稍往后靠。他将余年之前送给他的两粒糖握在手里,许久才把心里的躁动压下去。
不能心急,四年都过来了,不能功亏一篑。
他抬手,用手腕遮住眼睛,也只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敢纵容自己将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上一松。
也纵容自己,去想想那个人。
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他了。
谢游迟疑许久,还是起身,拿着西服外套往外走。
夜已经很深了,谢游又换了一辆车,绕远路到了余年小区外面停下。
余年家的窗户是黑着的,不知道是已经睡了还是——
车停在路边,余年下了车,弯腰朝里面道,“柔柔姐你就别送我上楼了,今天录得太晚,早点回去休息吧。”
施柔不放心,“可你的脚还伤着啊。”
余年先一步关上车门,挥挥手,“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能行,明天见!”说完就拜托司机快开车。
施柔只好作罢,叮嘱,“那你小心一点!”
车开走了,余年站直,将拐杖拿好,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不知道什么原因路灯挨着坏了两盏,余年熟悉路,就没开手电筒。心里记挂着给郁青电影写歌的事,一个没注意,拐杖压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打滑,瞬间重心不稳。
就在余年以为自己又要再摔一次的时候,手臂被人拉住了。对方力气很大,强行帮他稳住了身形。
余年站好,刚想道谢,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的冷冽香气。
“……谢游?”
谢游松开扶住余年的手,“是我。”
黑暗的遮掩下,没人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
余年抬头看他,懊恼道,“谢谢你,刚刚差点摔倒,怪我想事情太出神,没注意路。”
“要小心,”谢游顿了两秒,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记得你身上的气味。”余年说着往外望了一眼,看见路边停着的车,谢游顺着他的视线,“准备回家。”
“路过时看到我,所以下车帮忙是吗?”
“嗯。”
夜很安静,余年不知道怎么的,在谢游面前,整个人都很放松。他笑意像星子一样溢满双眼,语气轻快,“今天节目录完了,这场我又拿了第一。”
两人独处,谢游心跳有些快,语气倒还稳得住,“恭喜。”
“谢谢。”余年眨眨眼,再添了一句,“外卖都很好吃。”
谢游呼吸一窒,不舍得移开视线,轻声道,“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