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有什么故事或者曲折在里面。”孟远点点头,思忖,“你是对的,年年不提,我们也就别问。不小心戳到伤疤了,真的会挺疼。”
施柔应下来。
孟远手指习惯性地敲了敲桌面,想了想,“这阵话题聊几天也就过去了,我思来想去,现在这情况和热度,不需要我们再加把火。”他又指指自己的眼睛,笑道,“毕竟这消息被扒拉出来,孟爸爸我的眼珠子都要震脱眶了,那些黑粉,脸肯定都被打烂了!”
“对对对!”施柔神清气爽,眼睛都要发光了一样,“我看见#我来回答赵书亚#这个话题,心情就爆好!等我发现,在#教你怎么炒贵公子人设#这个话题下面,全都在圈赵书亚时,我就觉得,我这心情舒畅的,能多活五十岁!”
孟远听笑了,“你这形容,多活五十岁,可以可以。”
“对啊,而且赵书亚一出道,就捆绑蹭热度,模仿年年,完了还跟他爸一起炒人设、拉踩年年、骂年年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这打出去的巴掌,最后全都会落到自己脸上!”
孟远摸摸下巴,学着余年的语气,“想法很不错,但画是假的,因为真迹一直在我家。”
施柔忍不住大笑出声。
坐了会儿,孟远拿过手机,“不行不行,意难平!年年他还真瞒得严严实实,一点痕迹都没透漏出来。”说着,他拨通了余年的电话。不过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施柔好奇,“孟哥,你怎么挂电话了?”
孟远:“年年在他老师那儿的。”
曾鸿影的实验室里。
余年穿着统一的淡蓝色工作服,戴了一副口罩,正和老师曾鸿影一起,清理青铜簋上的污迹。期间手机消息一直都在跳,他没来得及看,只接了孟远的电话,就又把手机放下了。
曾鸿影头发花白,满是褶皱的手却极稳。一番忙碌后,青铜簋内壁上的铭文尽数露了出来。
这时,穿着同样工作服的许连言在旁边说道,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激动,“老师,年年,碳14测年的结果出来了,与推算的玄朝末年的年代相符合!”
“我知道了。”曾鸿影凝神看着青铜簋内壁的铭文,拉过余年,“年年啊,你来看看,写的什么。”
余年咬字清晰,“写的是,文王征玄,唯甲子朝,岁鼎,辛未,王在阑师,赐利金,作尊彝。意思应该是,文王出征讨伐玄,甲子日的早上,岁星,也就是木星当空时,就取得了胜利。用文王在阑师论功行赏时赏赐的许多金属,做成了簋,当作祭祀先祖的礼器。”
曾鸿影双眼尚且不浑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青铜簋看,又问许连言,“你说,《国书》怎么记载的?”
“《国书》记载,文王灭玄,是在阑师之战。当时岁星当空,预示着文王即将大胜,而玄朝军队因恐惧天象,四处奔逃溃散,不攻自破。”许连言喉口发干,“老师,记载对上了。”
他又忍不住道,“那些史学家,总说玄朝是我们杜撰的,《国书》上记载的也是假的。现在,有这个青铜簋“砰”一声摆到面前,看他们还敢不敢说玄朝的存在是胡编乱造的!”
神色复杂,曾鸿影叹息,“或许,就是因为发现这个青铜簋是如此的重要,傅博彦当年找到后,才宁愿扔了干粮行李,也要把这青铜簋好好保护着。”
他问余年,“年年啊,走的时候,去看望傅先生了吗?”
余年点点头,“我走之前,去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那里,问清楚了坟茔的位置。外公曾经说傅先生痴迷酒和竹,我便打了一壶酒,摘了竹枝去拜望。”
“好,你把青铜簋带了回来,想来傅先生泉下有知,也瞑目了。”曾鸿影捏了捏眉心,从桌上拿过茶壶,喝了两口醒神,“这个青铜簋就先放在我这里吧,等我把你几个师兄叫回来,一起好好研究研究。关于文物的上报,我也一并做了,你就不操心了。”
余年连忙道,“老师,我也想一起研究。”
“随你,反正我不包饭。”曾鸿影嘴角扬起,很快又刻意地撇下,虚虚握着拳头,轻咳两声,假装自己没笑。
他看看时间,催促道,“不早了,你们两个赶紧回去睡觉!”又故作嫌弃,“年纪轻轻的,熬什么夜!”
许连言问了句,“老师你不回啊?”
曾鸿影瞪眼,“说什么胡话啊你?这青铜簋就摆我面前,虽然缺底座只有半个,但这么大一个呢,你让我怎么忍心跨出实验室一步!”
余年和许连言都各自别开脸,努力忍笑。
已经过了半夜,谢游的车就停在停车场里。
关上车门,余年见了谢游,没忍住先凑过去接了一个绵长的吻,直到两人气息都变得急促才不舍地分开。
谢游手指轻轻摸着余年细腻的耳垂,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黏人。”
余年被摸得舒服,鼻音轻哼,“黏你不行吗?”
“行,不过,年年只能黏我。”
“好,只黏着你。”
这时,孟远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余年接通,“孟哥,怎么了?”
“年年你现在先别回家,一定别回去,你住的那个小区外面,包括城西的思宁公馆,都蹲满了记者,你一去,就是羊落虎口啊。”
被最后这个比喻逗笑了,余年点点头,“好,今晚就不回去了。”
挂断电话,余年朝谢游眨眨眼,“你听见了吧,今晚回不去了。”
谢游就坐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他问,“明天一早是不是就有通告?”
余年点头,“对啊,七点半。”
“我家太远,明天你睡不醒。”
余年把下巴抵在了谢游肩上,“所以呢,我住哪儿?”
谢游耳尖微红,“去御览吧,那里的顶楼有我的房间。”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又低了一点,“我陪你。”
车辆行驶得很平稳,鼻尖弥漫着熟悉的雪松气息,余年正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不过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靠着谢游的肩膀睡着了。
知道他今天山路大巴转火车,在飞机上也没睡,一下飞机,就带着青铜簋到了实验室,到现在都没合过眼。谢游调高了车里的冷气,感觉着肩膀上的重量,听着余年平缓的呼吸声,心里也安定下来。
等车停下,谢游没吵醒余年,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进怀里,细心地注意着角度。余年仿佛在睡梦中也能分辨出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一样,还下意识地攥紧了谢游的西服外套。
而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一个长相普通身材瘦削的男人正蹲着,有些激动——他原本是来蹲一个富二代和圈内女明星的花边新闻的,结果蹲到凌晨一点过都没蹲到。他干脆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准备打会儿瞌睡,没想到,竟然拍到了谢游!
虽然不知道谢游抱着的是谁,但单是谢游疑似恋爱这新闻,就足以搏头版了!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块小甜糕
御览的套房里, 只开着暖色的落地灯。谢游轻轻地将余年放到了大床上面,他又单膝跪在地毯上, 帮余年脱下鞋袜。
余年皮肤很白, 肤质就像最细腻的白瓷一样, 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谢游手指抚过余年的脚踝,忍不住徐徐往上, 触碰小腿的线条,最后没忍住, 低下头,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一个亲吻。
余年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响起,“原来有人趁我睡着, 悄悄亲我啊。”
没想到余年会突然醒过来, 更没想到自己只是偷亲了一下,就被抓了个正着,谢游耳尖倏地就红透了, 想把手也松开,但又舍不得。
余年唇角溢出轻笑,嗓音微微哑着, 带着几分怠懒,“其实, 我醒着的时候,也可以亲。”
谢游垂着的眼睫随着变粗的呼吸颤了颤,他眸色愈深, 手指轻轻摩挲着余年的小腿,随后再次低下头,吻在了细腻的皮肤上。
余年开始还笑着喊痒,后面就忍不住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急促地啜着气。
顺着小腿、腰线、脖颈,一直亲吻到耳侧,谢游含咬余年的耳垂,小声控诉,“年年竟然装睡。”
余年眼里泛着浮光水色,眨眨眼,“不装睡,怎么知道有人会偷偷亲我呢?”他拉过谢游躺下,侧过身靠在对方身上,慢条斯理地帮谢游解黑色领带,又道,“明明刚刚在车上还很困,现在好像又精神了。”
就着解领带的动作,余年凑近舔了一下谢游的喉结,又语气放松地聊道,“老师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出实验室了,他看着那个青铜簋,眼睛跟高瓦数灯泡一样,特别亮。这一点,我外公也是,要是我外公还在,肯定也茶不喝饭也没心思吃。”
“我对年年也一样。”
“什么一样?”将解下来的领带放到旁边,余年手搭在谢游的西服扣子上,细致地一颗一颗往下解开,一边问道。
谢游酝酿了两秒,才说道,“见不到年年,茶不思饭不想。见到了年年,也会茶不思饭不想。”他面对余年时,向来冷冽的嗓音总是会很温柔,像融化的初雪一样。
余年笑容从唇边溢出来,他故作疑惑,“茶也不思、饭也不想,那……你是在思什么想什么?”
“想你。”
第二天,余年按着生物钟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沉。他揉揉额角,抱着被子坐起来,见衣帽间有灯光,便哑着嗓子喊了声“谢游”。
谢游刚换好西服,他站到床边,亲了亲余年还带着睡意的眼睛,“早安年年。”
“早安,”余年打了个哈欠,跪坐在床上,两下就帮谢游把领带系好了。他又揉揉眼睛,克制住想躺回被窝的想法,干脆像没骨头一样趴在了谢游身上,白的晃眼睛的手臂还绕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谢游的后背玩儿。
谢游揽着余年的腰,把人护着,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秦助理?”
“谢总,公关部报上来,早上七点,网上流出了您的照片,时间是昨晚半夜,地点是御览会所。”
谢游眼神微凛,“拍到年年了吗?”
秦助理:“没有拍到余少,应该是您刻意挡了余少的脸,所以只能隐约看见您怀里抱着人正在往里走。”他问,“需要处理吗?”
余年偏过头,替谢游答道,“不需要。”
谢游轻轻拍了拍余年劲瘦的腰,“听年年的。”
“好的。”
与此同时,#谢游#这个tag已经到了热搜第七的位置。
“——实名哭泣,我谢总竟然也有恋爱对象了?我梦想嫁入豪门的愿望破灭了,好吧,虽然我知道也轮不上我,但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呢……”
“——看见照片,忍不住又去把我珍藏的杂志拿出来吸两口谢总的仙气和钱气!!下车都把人公主抱着走,肯定超级喜欢吧?啊啊啊好好奇到底是谁!!”
“——游鱼女孩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我不说~”
等余年坐进车里,他在孟远开口询问前,就自觉答道,“出来时绝对没有被拍到。”
知道余年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没有,孟远松了口气,“看见谢总上了热搜,吓了我一跳!等点进去,发现是谢总被偷拍,大清早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他又叮嘱了又叮嘱,“虽然你原本就没想藏着掖着,但我们也得考虑考虑粉丝的承受力对吧,这事情一定要慢慢来!”
这件事上,施柔一直站余年这边,“孟哥,要是年年这么没分寸,今天一大早,肯定就跟谢总手挽手走出来了。”
想到这个画面,以及会引发的震动,孟远就觉得头疼。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全打散,他问,“说起来,年年,你要不要换个住处了?”
余年昨天也有这个想法。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的小区,住户非常少,安保很专业,私生饭和记者都进不来。但这次被堵了,说不定以后一直都会有记者蹲点。他想了想回答,“我考虑一下吧。”
“行,也不急。”说起住处,孟远就想起来,“好你个年年,表面上外卖都点不起,工资都要预支,私底下竟然有一栋公馆!公馆!还有,神特么都是仿的!你对着你家那一屋子的古董,再说一遍‘都是仿的’试试?”
余年就知道,今天肯定会被声讨,干脆一言不发,就对着孟远笑。
孟远见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下次去你家,我得小心一点,磕着碰着了,我的心得先滴血!不过,我以前搞收藏投资的时候,也听过,说传承历史很长的世家,家里用的尽是些老物件,传着传着,就传成古董了,没想到,还真让我见识到了!”
余年这才开口,笑道,“对,以前我外婆还说,要是家里这些东西都成精了,肯定全都老态龙钟。”
到了录制《藏宝》节目的演播厅后台,见了古益延和甘州,余年歉意道,“真的很抱歉,这次因为我日程的原因,拖到今天才开始录。”
甘州斯文儒雅,“去山区村子里做公益是好事,耽搁一天也不要紧。而且,年年你不是还把青铜簋带回来了吗?”
余年惊讶,“您怎么知道?”
古益延放下茶杯,笑道,“我们怎么就不知道了?昨晚半夜,凌晨一两点,曾鸿影那个老不修的,挨着挨着打电话,通知我们,他的乖学生,把当年傅博彦找寻的那个青铜簋,从山里带回来了!那得意劲儿,真有尾巴,肯定都翘天上去了!”
甘州附和,“古老说得没错,曾老不知道一口气打了多少个电话,反正大家好像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