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的那几条鱼一半被李孑给烤了,一半做了鱼汤。
一刻钟后,饭菜上桌。
李孑坐在青先生身侧的位置。
依旧是崭新的筷子,不过已经准备了好些天。
她这边还没有伸手拿筷子,面前的碗里已经多了半碗的菜。
她看过去的时候青先生刚刚收回手,“饿坏了吧,多吃点。”
李孑拿了筷子先夹了一条自己烤的鱼放到青先生碗里,“您也辛苦了。”
青先生低头看着面前碗里被烤的焦黄的鱼肉,好一会才夹起来尝了一口,“好吃,官官手艺真好。”
李孑边扒饭边摆了摆手,“我也就这一门手艺了,还是跟······咳咳!”
青先生看了眼李孑,又跟阿相和林宪对视一眼。
默契绕过了这个话题。
一顿饭李孑差不多吃了桌上饭菜的一半,吃完又被拉起楼上休息。
盖上松松软软还散着清淡竹香的被子,李孑迷迷糊糊中想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不过直到睡过去,也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阵法学院附近一座客栈里,莫符离和莫无念吃完一顿大餐,又守在客栈大堂等了快一个时辰,连李孑的人影都没等到。
莫符离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看看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莫无念,伸手拍了拍她后背,“无念,醒醒,回房再睡。”
莫无念迷迷糊糊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李姐姐来了?”
“还没,估计把咱们俩给忘了。”莫符离站起身,又把莫无念拎起来,“不管她了。”
他也困啊!
李孑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
从被子里钻出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头顶上青金色的纱帐,西斜的太阳光芒从窗口透进来,伴着微风在纱帐上洒下一片金芒。
李孑眯了眯眼,坐起来翻身下床,穿鞋的时候才察觉出来房间里还有人。
抬头朝对面看过去。
青先生坐在竹椅上朝李孑挥挥手,“醒了!”
李孑穿好鞋走过去,接过递过来的温水仰头喝了,“您一直都在屋里看我睡觉?”
青先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伸手递过来一件薄斗篷,“阿相在楼下做晚饭,官官可愿意跟娘出去走走?”
李孑点点头应了声好,披上斗篷跟着下了楼。
从小竹楼的后面出去就到了竹楼的背面,夕阳伴着晚霞洒在视野尽头的山头和近处的高大树木上,光影转换间每一处都是令人心折的美景。
两人步子轻缓,沿着小路走进林间。
“官官可愿听娘讲个故事?”
站定在一棵属下,青先生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李孑。
李孑跟着停下,“您讲。”
“这世间古往今来,存在着诸多势力。如,中秦南越北周,立的是国,又有如无妄城玄阵城,以城池为据,又有万药谷,菩提寺,青屏山等隐世派别,还有如西域神山一般的神秘势力。众多势力之间互为交错,关系复杂又直接。”
两人走到一处宽大的树墩上坐下。
“而势力之间,也充满着权利的纷争。”青先生轻叹一口气,“官官,你是不是已经调查到老信国公是从北疆战场上带我回雍京的?”
李孑点点头。
“那一年,青屏山上起了内乱,死了很多人,包括你的外祖外祖母,我是被一路追杀到北疆战场上的,力竭差点被杀之际,是刚刚打了胜仗回营的老信国公救了我。”
“我跟着老信国公到了雍京,认了他为义父,隐姓埋名,当了信国公府的大小姐。一边养伤,一边筹谋着杀回青屏山。”
“直到有一次在雍京不得已杀了人,青屏山的武学秘法未到大成之前,一旦杀人,体内的元力气息无法彻底收敛,会牵引到青屏山中留下的血脉符印,以防那些一直在暗中追查我兴中的人由此找到我的下落,我不得不提前离开。”
“虽然顺利出了雍京,可后来还是被他们给追上来了。”
“有一次我本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下来的时候,有个恰好路过的人救了我。”
“那人,”青先生转头看向已经没入山峦的夕阳,语气有些缥缈起来,“是你父亲。”
“之后的日子,从我一个人被追杀,变成了两个,我赶了他十三次,也没能把他赶走。”
“就这样,我们一路杀一路逃,一直逃到南海之滨的一处仅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子里,正好那个小村子里有一对出海打渔的夫妇失踪了,我们用了身上最后一点银子,从那个小渔村的村长那里买到了那一对是失踪夫妇的身份,这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追杀。”
“之后,我跟你父亲办了一个简单的婚事,就在那个小渔村里生活了下来。一年后,又有了你。”
“但我没想到,你的诞生也会牵引到血脉符印的变化,时隔一年,追杀又至。”
“那时我还没有出月子,你父亲他为我引开追杀,我趁机带着你逃走。”
“自那日分别,我再也没有见过你父亲。”
“从你六个月到三岁,我每个月到会抱着你去偷偷去一次小渔村,什么都没能找到。”
“你三岁以后,我才死了心,遁入深山老林,一边养育你长大,一边习武准备报仇,一直到你六岁,我杀回了青屏山。”
“官官,你可有见到你的师弟?”
李孑点点头,“见到两个,虞怀,还有澄觉。”
“他们都是我坐上青屏山主之位后,你帮忙捡回来的?”
李孑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青先生笑了笑,“我当初问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捡回来?你说,他们长得好看。”
李孑:“······”
看着李孑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青先生伸手顺了顺李孑头,“不信你可以问问阿相。”
“还是别了!”
现在知道归知道了,真要去问她有点丢不起那个人。
“可您为何又会把我送去雍京?”
“因为我的身体。你一天天长大,青屏山也一天天热闹起来,但我也在那个时候现了自己的身体出了些变化。我现自己有时候会想不起前一天,或者上一个时辰的事,最开始还好,这种情况只是偶尔,但后来却越来越严重。我问跟在身边的阿相,她说了一些我做的事,但我丝毫不记得。直到有一次做梦,我才知道,我的身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我。那些我丝毫没有记忆的日子,都是她在用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请的大夫也无法诊治我这种病症。那时候正好你想要去青屏山外看看,我跟阿相合计过后,便把你送到了信国公府,之后我们两人也开始到处寻医。”
“这一路寻医以来,经历的艰难险阻不知凡几,我身体的另外一个我没有我的记忆,有时候明明在去看你的路上,在又一次清醒过来后便现又走了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只有一次,我把螟虫放到了你身上,这样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才放心离开。”
“可我一直没能治好自己的病。现在的我,”青先生看着李孑苦笑了一声,“只能算是你半个母亲了。”
所以她惶恐着,又胆怯着,宁愿把自己缩在阵法学院后山上这个乌龟壳里,也不敢走出去,去找自己的女儿。
李孑消化完听见耳朵里的这番话,愣神了好一会。
她这位娘亲在现代用一句医学术语来解释,叫精神分裂。
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官官,”青先生这会见李孑一脸惊呆的模样,小心开口,“你会怕娘亲吗?”
李孑回过神来,摇摇头,“还好,不怕。”
她就是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罢了。
翌日。
李孑起床下楼,一眼扫过一楼的正堂,目光一顿。
穿着一袭青衣的身影也正好转头看过来,眉梢一挑,“咦,丫头,你跟我长得好像!”
李孑:“······”
她有点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