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程暖扎针的医生年纪颇大,生活经验也广。他是医者,不怕得罪人,看不惯这两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就不能憋着不讲。
“孩子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们倒好,竟有心思吵架淋雨,还把自己的媳妇打成这样,忒能耐!”
程暖烧的满脸通红。
“男人,最让人看不起的是打老婆!”
陆子扬嗓子哽的难受,仿佛塞满了棉花,他看着昏迷中的程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走到如今地步?
谁也不愿意低头,折磨的遍体鳞伤。
手指掠过程暖的脸颊,滚烫的触觉,心脏揪成一团。他表情顿时扭曲,闭着眼深呼吸,好半天都无法恢复平静,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陆子扬一夜未睡,面色憔悴。
眸光沉沉望着程暖许久,他欠身过去在程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很浅的吻,程暖烧糊涂了,说起了胡话。脸渐渐从苍白变成了酚红,她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湿了枕头。
她忽然挣扎起来,赤红的脸颊痛苦的皱成一团,她的身体缩在一块,刚开始是低语,呜呜的哭。
“……妈妈,爸……”
“不要……不……别走……”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清楚,有些模糊,乱七八糟的连成一串:“……陆子扬。”她忽然喊出这个名字,眼角的泪流的更汹涌,身体都在发抖,她缩成的更紧。
陆子扬心脏一疼,他抬手轻轻摸着程暖的头发:“我在。”
“别走……别不要我……我很害怕……”
她猛的伸手紧紧抓住陆子扬的手,因为用力很大,指甲都陷进了陆子扬的手背里。她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浑身抖的厉害,紧闭的眼睛涌出了泪。烧的像虾子,火红火红,她的头一直往被子里钻:“……你为什么……为……不爱我……”她断断续续的哭,哽咽着:“为什么……不爱我……”
低哑的声音零碎,她胡言乱语。一会儿叫爸爸妈妈,一会儿叫程程,一会儿又喊陆子扬,陆子扬紧紧握着她的手,表情难看。
一句我没有不爱你在嗓子里哽着,哽的心脏都疼,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
他们早就离婚,说什么有什么意义!
程暖打了点滴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烧的越糊涂。陆子扬只觉得她皮肤都发烫,心里一凛,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按铃叫来了医生。
一量体温,她烧到四十度,再烧下去都傻了。
医生又是一阵时间的折腾,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程暖才彻底安静下来,她睡得沉沉,纤细的手腕上扎着针,青色血管明显。
他坐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脸颊,眯着眼睛,表情深远。
静静待了一会儿时间,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沉沉的呼一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叶璐,眉头紧蹙。
他嗯断,又看了眼手机,想了会儿,直接关机。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他表情沉重。
把手机装回衣兜,站起来朝外面走。
他得去看看程程。
穿着无菌服,陆子扬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程程。
他的皮肤白皙到接近透明,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和他相似的五官消瘦了许多。
陆子扬看着,心里骤然特别难受。
如果,他们能早点见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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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扬刚刚出了无菌病房,就听走廊那头熟悉的声音,尖锐而带着气势。
他重重叹一口气,眉头拧紧。
母亲为什么会过来,刚想要朝另一边走,就听见叶璐喊道:
“子扬。”
陆子扬俊脸顿时黑了。
“陆子扬!”
母亲一向温文尔雅的表情变了,带着山雨欲来的怒意,直冲自己而来。“你给我站住,看见我跑什么?”
陆子扬声音里带着愠怒:“妈,你有什么事?”
陆母快速走到陆子扬面前,她手里握住叶璐的手,眼睛却带着怒意直视陆子扬:“最近在忙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影,还真是盲人!”
陆子扬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能做什么!照顾程程。”
叶璐表情微微变了,可很快就恢复原样,打圆场:“昨日里,伯母打你电话,是关机,她打电话到我那里,今早我陪伯母到医院这边找你。”
陆子扬皱着眉头,看向母亲:“是有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你整天泡在医院做什么?孩子不是有专人看护,我让你去起诉程暖,你为什么不去?还敷衍我!”陆母越说越气。“程暖给我脸色看,还敢把我的人赶走,我的孙子绝对不能交到心肠这么坏的女人手里!”她自从知道程程是陆子扬的孩子后,回去后就开始琢磨。
敢冠她程暖的姓,胆子忒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