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熄了火,裴致正要起身,肖禾叹一口气,主动抓住了他的袖口:“等等。”
“干什么?”裴致手臂一僵,感觉那股热度隔着衣料都无法忽略。
“戴一下婚戒,别让妈看着发现什么。”
肖禾松开裴致袖口,从包里拿出首饰盒,她的戒指出门前就已经戴好,这里边的是裴致的。
她拿出来,看向裴致:“手。”
“我自己来。”裴致不由分说的从她手里拿过,飞快的戴好。
速度快到肖禾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这是有多嫌弃她!
碰他手一下怎么了!
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掉块儿肉不成!
肖禾咬着下嘴唇瞪了裴致一眼,下了车。
正要径直往里走,裴致在她边上轻咳了一声:“挽着我。”
肖禾跟没听见似得。
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裴致伸手,抓住她手臂,强行扣在自己手臂上:“不许收回。”
肖禾正要收回的手顿了一下,扫了一眼男人有些凶巴巴的脸,瞬间萎了。
可心底还有带着一股劲,几秒之后,又压不住的钻了出来。
肖禾偷偷从眼皮下看了眼裴致,不安分的手悄悄下滑,试图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钻进裴致的掌心。
裴致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浑身都紧绷着,有些不在状态,再回神时,一抹柔腻的触感落在有些滚烫的掌心,凉凉的,滑滑的。
裴致脚步猛地一顿,浑身僵住。
肖禾旁若无人的把手指插进裴致五指间,做成十指交叉的姿势,随即,强装镇定的看向一边停下步伐的男人,抬起两人的手,晃了晃,小声道:“不是要秀恩爱吗?这样看起来才恩爱。”
裴致静了两秒,心口猛地一跳。
体内的火好像一瞬间炸了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连理智都烧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几乎不受控制的,他眼神闪了一下,就触电般飞快甩开了肖禾的手。
本来没什么,可肖禾脚下恰好踩了颗石子,这么轻轻一晃,脚下打了滑,身体骤然滑落下去。
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
划破空气的声音终于让裴致回神,他惊恐的看着眼前即将要摔倒在地面的女人,蓦地一慌,大脑一片空白的伸出手去。
第21章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倒是腰上落下一股滚烫。
肖禾惊魂未定的睁开眼, 就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牢牢搂住了腰,而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她,满含急切。
盯着头顶上方的男人看了几秒, 肖禾就猛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完完全全的扑进了他怀里, 后怕到浑身都在颤抖。
裴致手无足措的搂着她的腰,女人的味道和气息都近在咫尺, 颤抖的身体时不时的蹭到他的, 让人慌乱到甚至不知如何自处。
站在原地, 他浑身僵硬的宛若一块儿铁板。
时间仿佛在刹那凝滞。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浮在肖禾后背,在安抚她和松开她之间徘徊。
房间,易淑兰听到外面的动静慌忙赶出来, 草坪上, 就见自家儿子一只手亲昵的搂着妻子的腰, 一只手正要往她背上放。
她怔了一瞬, 面上露出老母亲一般的欣慰来,眼底含笑的点了点头。
看来,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
裴致听到不远处的开门声,才从这一系列的兵荒马乱中回神, 他脸一烧, 快速收了手,松开肖禾:“妈。”
听到这声称呼, 肖禾也从惊吓中回神,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是以怎样一个看起来饥渴无比的姿势缠着裴致时,她赧然着一张脸飞快松开裴致,垂头慢吞吞的转过身:“妈。”
“来了就进屋吧。”
对上易淑兰一脸“我都懂”的笑意,肖禾默默的低下了头。
秀恩爱似乎秀过头了。
当着长辈的面,她刚刚的姿势真的好不雅!
她甚至试图把腿往裴致腰上勾!
想死。
一顿饭吃的无比窒息,尤其是易淑兰的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两人脸上时,那种笑眯眯的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真的是让人好心慌!
肖禾都不知道自己往嘴里都塞了些什么!
裴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都没说,全程不在状态,甚至还吃了一口红烧肉,那种他以前最讨厌的白肉!
大家仿佛都在梦游一样!
然而在餐桌上梦游完,易淑兰并没有要放两人离开的意思。
她领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拉住肖禾的手,询问起孕检的事:“小禾,上午去孕检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一切正常。”
稳的一批,稳到医生都说两人可以有那么一点的活动。
想到这,肖禾脸微微发红,下意识的朝裴致看去。
然后,她发现以前这种时候一向悠闲散漫靠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裴致居然坐在那里发呆,一脸放空的那种,仿佛一个智障儿童。
似乎从刚刚开始裴致就有些奇怪了。
肖禾心里纳闷,正试图碰他一下询问他怎么了,旁边,易淑兰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是裴致陪你一起去的?”
“嗯。”肖禾的思绪被勾回,羞涩的点了下头。
易淑兰满意的看着两人:“看来你们小两口婚后生活挺幸福,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女人怀孕是挺辛苦的,这还只是个开始,我记得我那会儿怀这臭小子,可是折腾的够呛,所以,裴致。”易淑兰顿了顿:“你可得把小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了。”
话落,旁边的男人却并没有接应。
肖禾侧目,裴致居然还在发呆!
易淑兰微微蹙了眉:“想什么?跟你说话呢!”
裴致总算回神,心不在焉:“嗯?”
“让你把小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听到了没?”
闻言,裴致看了肖禾一眼,就飞速的别开眼,垂眸敷衍的应了声:“知道了。”
“......”能不能稍微走点心?
从老宅离开,已经将近傍晚。
天边一片火红,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晕染了大半个天空,顺着车窗洒进车厢,淌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车厢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更准确的说,裴致有些奇怪。
仔细想起来,似乎从吃饭的时候起裴致就有些不对劲了,到底是怎么了?
肖禾托着腮专注的盯着那张侧脸端详几秒,没忍住,小心的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手臂:“裴致,你怎么了?”
裴致手臂僵了一下,稍稍往后退了退,沉默的避开了肖禾的手,看都没看她一眼:“没怎么。”
“......”真当她瞎?
“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在饭桌上还吃了一块儿白肉,你还好吗?”肖禾收回手,吸一口气,耐心道。
“我很好,你想多了。”裴致还是盯着正前方,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唇线还绷的紧紧的。
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肖禾摸了摸下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难道你生我气了吧?”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放在裴致身上,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是肖禾能想到的裴致如此反常的唯一解释了。
她几乎不敢置信的试探:“我知道你有洁癖,但我今天就碰了一下你的手以及抱了你一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裴致沉默半晌,才语气生硬的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这是认真的?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完全都不像是没有的样子啊!
肖禾探了探脑袋:“真没有?”
“没有。”
与其说他在生肖禾的气,倒不如说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变了。
二十七年来,生平第一次,他会为一个女人情绪波动,甚至会在碰触到她的时候而心悸。
他不愿意去想那是什么。
浑身的毛孔,都充斥着抵触。
下意识的,他想逃。
肖禾问不到的结果,在夜里得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