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蒋青青心中的疑惑不降反升,为何在席间静宜会跟傅文清说她本是大顺人士,只是之前因某些缘由去了北於一趟,所以才跟自己和裴风胥他们结识的。
就算要女扮男装,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吧?
送裴风胥他们回去客栈的一路上,蒋青青都在暗暗去打量栾静宜,到了客栈之后,竟是直接将栾静宜给拉到了客房之中,并且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看得门外的傅文清一愣。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女扮男装也就算了,谎称自己是大顺人士就没必要了吧?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你没有跟我说?”
“确实是有些隐情,只是眼下不太方便,等我见了欢颜之后,再与你们两个细说吧。”
蒋青青和栾静宜这厢还没能说上几句话,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
栾静宜却不应声,只含笑看着蒋青青,凑近了她低声道:“说实话,你同这个傅公子的关系不简单吧?”自己认识青青这么多年了,哪里见过她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
蒋青青闻言脸上微红,见她这般模样,栾静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旋即站起身来去开门。
房门打开,栾静宜对上门外傅文清黑漆漆的一双眸子,只听得他沉声开口:“程公子,恕我多嘴,蒋小姐一未嫁女子,与程公子这般独处一室,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只怕会招致不好的议论……”
是真的怕给青青招来不好的议论,还是他……吃醋了?栾静宜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傅文清,淡淡一笑,“是我疏忽了,只因许久未见青青,一时高兴,便忘乎所以了。”
言罢,只见栾静宜转头随房内的蒋青青道:“我一路赶来有些累了,你先回家去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蒋青青心中虽然有众多疑问,但眼下也不再多留,只对栾静宜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栾静宜这一路从北於过来,的确很很累了,送走蒋青青和傅文清之后,便兀自倒在床上大睡起来。
离开客栈之后,蒋青青依旧陷在与栾静宜重逢的喜悦之中,一直到过了许久之后,才感觉到身旁傅文清似乎不大高兴的模样。
“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
傅文清终于停下脚步看向蒋青青,“你好歹还是个未嫁的女子,对自己的名声未免也太不在意了,这京城本来就是是非之地,万一被哪个人看到你跟一个年轻的男子独处一室,就算你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不过,说起来也的确是不同寻常,要说她不注意吧,可她对裴公子和齐公子却也是有礼有节的,只偏偏对那程公子不同,两个人好似格外亲密一些……
“我知道了,这次不是因为看到许久不见的故友一时太激动了吗?我以后会注意的。”这个书呆子,一向把礼节看得很重,方才自己跟扮男装的静宜独处一室,估计是把他给吓坏了。
蒋青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将来他若是知道静宜是女子,不知会是何表情。
蒋青青在回自己家之前,先是去了一趟顾府,将栾静宜已经到了京城的这件事告诉了她。
“不过很奇怪,静宜不仅扮男装,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假身世。我有些想不通,左右她只说自己是北於来的不就好了吗?反正这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她,谁还会怀疑她是女扮男装。干嘛这么麻烦,还给自己编出一套假的身世来。”
欢颜轻转着手中的玉色茶杯,喃喃道:“也许是事出有因,当着其他人的面又不方便说,明天我们三个单独聚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结果次日,除了欢颜和蒋青青之外,还有一人被栾静宜给请了过来。
“谢安澜,你怎么在这里?”蒋青青携着欢颜一起进到雅间之中,见得谢安澜也在,不由心生诧异,旋即看向身旁的欢颜,“你同他说的?”
欢颜摇头。
“是我请他来的。”栾静宜起身走到欢颜的面前,笑着对她道:“恭喜你了欢颜,马上就要成亲了。”
欢颜闻言下意识地朝着谢安澜看了一眼,忙道:“都是权宜之计,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栾静宜也笑着朝谢安澜看了一眼,“我已经听谢安澜说了,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毕竟也是货真价实地办婚礼,一声恭喜怎么能少得了?”
权宜之计?谢安澜这么费尽心思地终于要将欢颜娶到手,只怕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亏自己以前还怀疑过这谢安澜是断袖呢,他要是断袖,那全天下的男人只怕就都是断袖了。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大顺人士?就算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必撒这样的谎啊。”蒋青青终于将心中憋了一夜的疑问问出口。
只见得栾静宜看了谢安澜一眼,才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坐下来再说吧。”
听了栾静宜的话之后,欢颜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栾静宜就跟谢安澜通过好几次信,那个时候自己还未跟谢安澜定亲,他们在信上说的自然不是赶来参加婚礼的事情,而是……科考的事情。
栾静宜对于女子不能参加科考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欢颜和蒋青青都是知道的。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栾静宜一直没有死心,尤其是离开衡华苑回家之后,见父母忙着给自己张罗婚事,栾静宜就更加不耐烦,为什么男人就能建功立业,而女人……纵然有再多的学识,都只能嫁人生子,一辈子呆在府宅后院之中做些弹琴、绣花、种草这种无聊时候打时间的小事?
所以当谢安澜写信给她,问她要不要来大顺试一试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立刻犹豫就给谢安澜回了信,说她当然想试。
“你们疯了?”蒋青青瞪大了一双看向栾静宜,“你打算女扮男装参加明年的春闱?”
栾静宜见着蒋青青这样失笑道:“有这么惊讶吗?”
“这万一要是被人给现了……可是死罪啊。”也太冒险了。
栾静宜看向谢安澜,“这不有堂堂定安王府的奕世子来帮我呢吗?怕什么。”
“可这也不可能瞒一辈子啊。”蒋青青还是不怎么赞同。
“怎么就不能瞒一辈子了,只要我一直不嫁人,平常小心一点,不会被人是识破的。”
“可……可……能参加春闱的都是举人,你在大顺连童生都没有考过,参加会试的名单里根本就没你,你连考场都进不去。”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
“所以才有了程翌这个名字啊。”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欢颜,此时明白了过来,“你打算冒名顶替?”
栾静宜点头,“还要多亏了谢安澜的安排。”
谢安澜这时才接了口,“今年春上的时候,有一位姓程的举人意外溺亡了,当地县官写信来通报此事,好消除他在春闱考试上的名字。当时恰好被我看到,我那时间想到栾小姐一直都想参加科考,所以就将那封信……销毁了。所以程翌这个举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名字还在礼部记录好的名单上。只栾小姐顶替他的名字,就能参加明年的春闱。”
“可万一被认出来了呢?”
“应该是不会的,我派人去查过了,那个姓程的举人,家里只有一位母亲,从小就住在那个偏远的小县里,从未出过远门,想要瞒天过海,还是很容易的。而我也早做了安排,若非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让栾小姐过来这里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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