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产生一些别的想法?”
栾静宜见自己表妹这一脸含笑的暧昧神情,顿时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瞎想什么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那就要完全摒弃自己女子的身份,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是个男子。以后莫要再胡说了。”
“哦。”自己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怎么表姐却这么认真?
栾静宜的父母本想着多在这里留一阵的,毕竟过年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却唯独缺了她,可又不能舍了一大家子的人来看她,只能等到过完年之后再来,一家人都在团员的时候,想到女儿还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异国他乡独自一人过年,他们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然而,就算他们在这里多呆上一个月两个月的,栾静宜却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他们。她如今是大顺的朝廷命官,哪里能像在家做千金小姐时那么随心所欲?
三日之后,栾静宜的父母还有姨母和表妹启程回去北於,她也继续回到翰林院忙编书的事情。
她自是不会跟冉修辰说她这三天是去哪儿了,更不会想到冉修辰竟也去过那个地方,还看到了她。
……
如今正是春江水暖之时,怀慈公主带着绮华郡主来京也三个月有余了。夫婿的事情却仍旧没个着落,后宫里的日子最是无聊,时间长了,难免传出些闲言闲语来。
都说这怀慈公主和绮华郡主太挑剔了,京城这么多名门公子,她们母女俩都挑了三个多月了,竟然还是一个都没有挑中,也不知道这怀慈公主究竟要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婿,而绮华郡主又究竟要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听说那怀慈公主之前好像是看上了傅家的公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悄悄地作罢了。
结果倒好,没过多久,人家傅公子就跟蒋家的小姐定下了亲事。也不知道该说这位傅公子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闲言碎语一起,怀慈公主也是急了。
“这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哪里不好?为人正直、从不拈花惹草,还一举考中了武探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虽说……这位大公子之前不受他父亲的疼爱吧,但他到底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就算侯爷再怎么疼爱他那个庶出的儿子,这忠勇侯的位置到底还是会交到这大公子的手上。他既有爵位在手,自己又有本事,何愁将来的日子过不好?”怀慈公主耐心地规劝着。
“他……他是个武夫,我不喜欢。”
绮华郡主一心只想着冉修辰,想他诗文锦绣,才华横溢,再一听这忠勇侯府的大公子是个武夫,自然是不愿意的。
“武夫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呢?”怀慈公主虽然知道宫人们都已经被屏退下去了,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四周,压低着声音道:“他手里将来可是要掌握着兵权的,这兵权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这是挑将军呢,还是挑夫婿呢?”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之前给你挑了傅家的公子,你说他好赌好色,也就作罢了。这次你又嫌弃那忠勇侯府的公子是个武夫,你真是要把你娘我给为难死……”
说到这里,怀慈公主突然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接着喃喃道:“其实有个人倒是文武双全,听说棋下得尤其好,只是……他之前同奕世子妃有些纠缠,在京城传得挺厉害的,只怕不好选他。”
“母亲是说将军府的祝少将军?”
“就是他。”
“我才不要呢。那个祝少将军跟顾家的两个女儿都纠缠不清,我若是选了他,岂不是叫人笑话?再说了,我可一直都有所耳闻,那祝家的少将军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怀慈公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十分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那你倒是跟我说一个你瞧得上眼的啊?我之所以带你来京城,不就是因为在我们那里,找不到满意的吗?若是京城里的这些贵公子们都不能让你满意,那还能去哪里找啊?我们都已经来京三个多月了,若是再不将你的婚事给定下来,肯定会惹人笑话的。难道京城的这些公子里,就真的没有一个能让你满意的?”
绮华郡主捏着自己的裙角,低着头,脸上浮现出娇羞之色,“有倒是有那么一个……”
自上元节之后,她就又想方设法去见了冉修辰好几次,但却一次都没能见着他的面。翰林院肯定是不能再去了,容易惹人怀疑。
她曾经试着要在他从翰林院回家的路上‘巧遇’,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都没能看到他的马车。
而且每次出去的时候都要八皇子或者其他皇子陪着,自己行动也不方便,又不想被他们看出自己对冉修辰的心思来,真是处处受限,所以折腾了这许久,也没能再见到冉修辰一面。
想要跟他先处出感情,等到两情相悦再请旨赐婚,只怕是不能够了。
眼下母亲逼得正紧,再说了,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都已经来京三个多月了,也该把亲事给定下来了,不然自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那般‘挑剔’了。
这么思虑一番之后,绮华郡主将自己的衣角攥得更紧了,既然已经决定说出来了,那就不要再犹豫了。
怀慈公主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是吗?是谁?哪家的公子?”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挑剔了,没想到还真有一个能被她看得上眼的,她真是很好奇,在自己的女儿相继否决了那么多个出色的名门公子之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她感到满意。
见自己女儿只顾着低头含羞,一个字都不肯再说,怀慈公主有些急了,“你这孩子,既然已经有了看中的男子,就说出来啊。你说出来了,我才好去请求皇兄来给你们赐婚啊。”
在怀慈公主殷切期盼的目光里,绮华郡主缓缓开了口,“这个人就是……翰林院的冉大人。”
怀慈公主闻言一脸的疑惑,“谁?”这个冉大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好像从未请过这么一个人跟自己女儿见面啊?
翰林院中的所有年轻人里,只有傅文清一个是京城名门出身吧?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冉修辰冉大人,皇上不是命翰林院编一部什么风物全考吗?他是皇上钦命的三个副编纂之一。”
“副编纂?他多大年纪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就算不是胡子花白,但年岁应该也不小了吧?冉修辰?听着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绮华郡主闻言明白自己母亲心中的顾虑,忙道:“他今年才刚二十一岁。”
“这么年纪轻轻地就被皇兄钦命为副编纂了?他的父母是……?”
绮华郡主连忙为冉修辰辩解,“他才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他是靠着自己的才华才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他十四岁时高中状元,可是轰动了整个大顺,母亲您还记得不记得,您那时候还跟我说,若是有这么一个儿子,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经过绮华郡主这么已提醒,怀慈公主算是想起来了,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个名字那么耳熟,原来是他,当年十四岁就考中了状元的天才。
可是让怀慈公主一同想起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当年这位天才十四岁考中状元的确是轰动了整个大顺,但同时轰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天才的新科状元,他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青楼女子,甚至他生下来之后,她母亲也一直在和几个青楼女子来往。
可以说,他小的时候就是被几个青楼女子给养大的。
诚然,人们说起这个天才都是心生羡慕,但又惋惜于他的出身。
如今自己的女儿却说要嫁给她,那是万万不行的。
让怀慈公主更为疑惑的是,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认识那冉修辰的?自己找来给她相看的那些人里,并没有冉修辰这么个人。
“你怎么突然就看上冉修辰了?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
“就是偶然间知道了这么个人,觉得挺好的。”
“挺好的?有什么好的?你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吗?”
“什么出身?”绮华郡主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可是从一个青楼女子的肚子里出来的。当年他的父亲还不要他,是几个青楼女子将他给养大的。这样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你?”
绮华郡主以前只是听说过冉修辰十四岁就考中状元的事情,至于他的亲生母亲是青楼出身的事情,因为她当时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所以旁人也不敢与她瞎说这些。
她这也是才知道原来冉修辰的亲生母亲是青楼女系。
“这……不是真的吧?或许只是误传呢。”
“什么误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我跟你说,你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就算是选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也绝对不能选他。”
“出身就那么重要吗?冉大人他的亲生母亲是青楼女子又如何,他不也靠着自己的能力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了吗?他养养都好,只是可惜没投了个好胎。就说这整个京城的年轻公子,论才华谁能比得过他?”
虽然冉修辰的亲生母亲出身青楼的这件事让绮华郡主也有些诧异,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替冉修辰反驳了。
“出身重要吗?当然重要。若是出身不重要,你以为你可以进到这皇宫里来住吗?你以为整个京城的名门公子给任你去挑吗?做梦吧。你有想过没有,就算你真的嫁给了那个冉修辰,将来你们的孩子,也会被人议论说他们的亲祖母是个青楼女子。一个郡主生下的子女,他们的亲祖母却是一个青楼女子,这不是给天下人增添笑柄吗?我跟你说,这件事是万万不成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点头了,皇上也不会答应,你毕竟也是皇室中人,嫁给一个从青楼女子肚子里出来的男人,这不是损了整个皇家的脸面吗?”
怀慈公主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自己女儿挑来挑去,最后挑了这么一个男人,自己真是白教她了。
怀慈公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但是绮华郡主却显然继承了怀慈公主执拗不妥协的性子。
当年绮华郡主的父亲也是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对怀慈公主不理不睬,最后怀慈公主下了药,把生米做成熟饭,才最终得以嫁给绮华郡主的父亲。
这种事情一般女子可万万做不出来。
而绮华郡主这次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放弃,她便是想出了绝食这么一招来对付自己的母亲。
她知道自己母亲说得对,就算自己求到皇上那里,皇上多半也是不会答应的。但是自己的母亲是皇上的亲妹妹,只要母亲肯去求皇上,皇上最后也会答应的。
所以这件事让自己的母亲点头答应最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