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请放心,腹中胎儿无虞,脉象很是稳妥。”
欢颜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笑容来。
而在一旁的谢安澜则是紧紧握住了欢颜的手,片刻之后才抬眸看向欢颜,笑着道:“看来前些日子的那些补药补汤都没白喝,你的那些饭也都没白吃。”
欢颜为了腹中的胎儿,就算没胃口,也都强撑着吃饭,甚至比平日里吃得还要多,幸好腹中的孩儿也没有辜负她这一番苦心。
在这大夫的指点下,谢安澜专门安排人给欢颜一日三餐做了药膳,眼见着欢颜一日一日好起来,面色红润了不少,谢安澜这才渐渐放了心。
欢颜算是替齐云舒熬过了这一劫,只是不知道他的双腿能不能好起来。
……
齐云舒这几日也不好过,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怎么睡过觉了。那天在风胥和谢安澜几个手下的保护下,他们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历经生死凶险,但也顺利闯过了那陶神医在谷外设下的重重机关,顺利地见到了陶神医。
风胥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是不必说,谢安澜的那几个手下也是一路拼命护着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不能走而连累了他们,以他们几个的功夫应该不至于会那么狼狈。
尤其是成毅,之前在衡华苑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谢安澜的身边,可见很得谢安澜的信任,是谢安澜的左膀右臂,这一次谢安澜也派了他来,若不是有他帮自己挡那一下,从那机关射出来的雪花钉就要钉进自己的左腿,于自己来说,更是要雪上加霜,那治好双腿的希望也就更减少了一分。
那陶神医也说话算话,不管怎么样,自己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就答应帮自己医治,只是至今却都还没说,能不能把自己给治好。
齐云舒正在这里想得出神,只见裴风胥端着饭菜从外面走了进来。
饭菜的卖相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也是,几个大老爷们平常最多不过就是在野外的时候烤过几只鱼啊,兔子啊,什么的来吃,哪里有什么做饭的手艺。人家陶神医可只管治病,其他的一概不管。话说回来了,人家都帮你治病了,你还要人家陶神医给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做饭,也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就这样的饭菜,还是成毅亲手做的。没办法,这里只有他有做饭的经验,当初陪着谢安澜一起来这里求医的时候,也是他和穆柏两个人轮流做饭,眼下其他那几个连拿个铲子都跟拿个棍棒似的,只得先一点一点地教他们。眼见着这齐公子的腿一时半会儿是治不好的,估计他们还要在这里呆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说什么也要教会他们几个做饭,不能只可着自己一人烟熏火燎的啊。
裴风胥将饭菜摆在齐云舒的桌上,“吃点吧,今天的粥不错。”至少没像昨天一样……烧糊了。
齐云舒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又不好辜负人家的做饭的辛苦,强撑着吃了一点,却再怎么也吃不下去,大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这也是齐云舒这三天来都没怎么睡过觉的原因,刚来谷中的前两日,那陶神医只是给齐云舒喝一些一些汤药。自三日之前,他便每日两次来给齐云舒行针敷药。也不知道陶神医给齐云舒的腿上敷的是什么药膏,味道难闻得很,而且自敷上去没几个时辰之后,齐云舒的大腿就疼得厉害,但是自膝盖之下的两条小腿却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在这般钻心的疼痛之下,齐云舒自然是睡不着觉,只是困得厉害的时候稍眯一会儿,但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又会很快将他给唤醒。
短短的三日,齐云舒消瘦了许多。之前在北於的时候每日躺在床上,就已经很消瘦了,如今看起来简直要骨瘦如柴了。
裴风胥看在眼中,自是为自己的好友难受,但是他也理解,这么个痛法,换成谁都会没有胃口吃东西的。
裴风胥从齐云舒的房间里出来,便去找了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的陶神医。
陶神医正蹲在地上翻拣草药,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却也不回头,继续低头翻拣自己的草药。
“前辈,我想知道云舒如今疼得厉害,连觉都睡不着,他这疼……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减轻一些?”
“我怎么知道?”陶神医一边继续翻拣自己的草药一边理所应当地道。
齐云舒事先就从谢安澜那里听说过这位陶神医脾气是如何地古怪,所以也没有在意陶神医的这般态度。只是站在那里,神情难免有些担忧,至今为止,陶神医也没说过能不能治好云舒的腿,如今云舒疼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心里真是没底……
过了一会儿之后,陶神医才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裴风胥,“你放心,我总不会将他治得比来我这里的时候更差就是了。”
“前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陶神医朝他摆了摆手,“好了,我该去采药了。”
说完,便是转身回房,拿了自己的药篓便出去了。
就这么,大概又过了十来日,齐云舒的大腿每日仍是疼得厉害。但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疼,竟感觉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晚上实在是困得厉害了,也能睡一会儿。肚子也不可能忍得了十来天的饿,饿极了的时候,大腿上的疼也仿佛没有那么厉害了。
十来天之后,齐云舒的状况终于有了变化。
“前辈,我的小腿好像……”
正在给齐云舒敷药的陶神医闻言立刻抬眸看他,神情显然有些激动,“你的小腿怎么了?”
齐云舒被陶神医这满怀激动的一瞥给吓到了,难道自己的状况不好了?
见齐云舒不说话,陶神医就更着急了,“说啊,你的小腿怎么了?”
“我的小腿……好像有些疼。”
从方才开始,自己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腿有些疼,以前根本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
陶神医忽然大喜,“好啊,好啊,疼了好,疼了好。”
在一旁站着的裴风胥见状不由得跟齐云舒两个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愣了片刻,随即只听得裴风胥开口问陶神医道:“这是什么意思?”
“疼了就是有知觉了,有知觉了就意味着他的这一双腿有可能会好起来了。”
“真的!”齐云舒激动地看着陶神医。
“难道你还怀疑我骗你不成?”陶神医瞪他一眼,略带生气之意,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自己的医术!
裴风胥忙道:“陶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
陶神医这才坐下去继续给齐云舒敷药。
齐云舒和裴风胥对视着,都是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激动之意来。
眼见着陶神医已经给齐云舒敷完了药,准备离开了。
裴风胥又是忙道:“那云舒的这腿要多久才能好?”
这也是齐云舒一直想问,却又害怕问的。
“这个可说不准,要看他自己的情况如何。”
裴风胥点了点头,朝着陶神医恭恭敬敬地拱手见了一礼,“多谢陶神医了。”
听方才陶神医话里的意思,云舒的腿应该是有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若非是陶神医妙手,也不会有如此转机。
“行了,好好看着他吧,我走了。晚上再过来给他行针。”
裴风胥送了陶神医出去,这才回到齐云舒的身边,“云舒,恭喜你!”裴风胥略显激动地到。
“陶神医也还没明确地说,现在说恭喜,有些太早了。”但其实齐云舒心里也是激动的。只是他经历过太多次的希望和失望,所以眼下也不敢太信心满满。
“陶神医既然都已经那样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云舒,你瞧,这一趟我们还是来对了是吧?”
齐云舒闻言也不由笑了一下。
……
谢安澜在这附近赁下了一座宅子,一边陪着欢颜养胎,一边等着齐云舒他们那边传来的消息。
欢颜日日补汤喝着、药膳吃着,脸色也一日一日地好起来。她知道谢安澜说得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个时候齐云舒应该正在陶神医那里接受医治,他们已经尽了人事,接下来就只是听天命了,不管怎么样,希望陶神医能有办法医治好齐云舒的一双腿。
一个多月之后的某一天,终于有了消息。成毅出谷之后,先是回了客栈,从客栈那里得到谢安澜留下的消息之后,又找去了他们临时赁下的宅子。
“齐公子的情况如何了?”欢颜一见着成毅便是急忙问道。
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齐公子的两条小腿都已经有了知觉,但是陶神医说,齐公子这是非常严重的伤,要想要完全好起来估计最起码还得要两三个月。我是担心世子和侯爷你们等得太着急,求了陶神医好久,他才同意让我提前出谷来告知你们齐公子的状况。”
其实他主要是担心世子和世子妃一直留在这里等消息也不是办法,如今六皇子的储位正是关键时候,世子若是久离了京城,只怕也是不妥。所以日日缠着那陶神医苦求,陶神医被他烦得没脾气了,这才终于松了口,答应他提前出谷告知谢安澜他们有关于齐云舒的消息。不过条件是,既然他都已经出谷了,就不能再进来了,除非他再闯一起机关。
不过成毅也没有必要再进去了,反正……他在那里除了做饭也没其他的事情,如今另外的那几个都已经出师了,交给他们也没问题……估计是没问题吧……
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落下来了,云舒的腿能好了。此时他们只恨不得去放爆竹庆祝!
“多谢奕世子和世子妃鼎力相助,若不是你们,云舒他也不会……有此机缘。”世子妃怀着身孕还陪着他们一起在这里等。
“既然云舒都已经有消息了,奕世子和世子妃也就先回京去吧,世子妃还怀着身孕,王爷和王妃只怕也是不安心。”
既然这齐云舒至少还有三个月才能出来,谢安澜和欢颜自然不能再在这里再呆三个月,还是先回京为好。
两日之后,谢安澜和欢颜两个便是收拾了行李,启程回京,留下成毅在这里陪着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继续等。
结果还未等他们回到京城,在半路上就已经听闻了皇上废太子的消息。
“欢颜,看来……皇上已经挺不了多久了。”而风雨也将随之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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