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那林灼妍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谢安澜和皇帝两个并没有进去,而是停在了那花厅外面,站在里面那些女子们看不到的地方。
林灼妍则面带红晕地低头走了进去。
“灼妍,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不管啊,罚你多作一首。”一个跟林灼妍很是要好的女子笑着开口同林灼妍道。
林灼妍想到皇帝此时正在外面站着,也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既然皇上这么支持女子参加科考,那想必他也是喜欢有才华的女子的吧?
于是嘴上就答道:“知道了,我这不才刚回来嘛,先让我好好想一想。”
其他几位小姐同她打趣几句,也就放她回去在林灼华的身边坐着了。
林灼华见自己妹妹神色之间有些不同于往常,心中暗生纳闷,便是低声问她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脸上有些红红的?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林灼华就要伸手去探向林灼妍的脑袋,却是被林灼妍给拉了下来,倾身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道:“皇上和奕世子来了,就再外面站着呢。”
林灼华闻言,浑身顿时一僵,但未免被旁人看出端倪,她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地微微点了点头。
是以,她们姐妹二人并未引起旁人的怀疑,只以为她们姐妹两个不过是说了两句悄悄话而已。
欢颜和蒋青青也都没有注意到这姐妹二人是否有些什么不同寻常。
没多时,便轮到林家的这两位小姐上场作诗了。侍女们在桌上铺上新的宣纸,林灼华、林灼妍同其他几个方才都没有上场的小姐,一起站到桌前,各自提笔蘸墨。
因为试题是方才就已经出好了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各人心里也都有了谱,所以眼前这几位都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提笔之后,很快就再宣纸上落下了一首诗。
只有林家的两姐妹却迟迟没有落笔。其实林灼妍方才在心里已经暗暗作出了一首,若是换作了平常,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写下来了,只是眼下的她知道此时皇上就在外面,待会儿这诗是要当众念出来,供其他人一起品评的,屋子里的这些人怎么评价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怎么样在皇上的面前表现得更出彩一点。
所以她不由得仔细地斟酌再斟酌,希望自己作出的这首诗更精彩一些。
只是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作好,相继搁了笔,林灼妍这才提笔将自己已经斟酌了半天的一首诗写在了纸上。
待林灼妍搁笔之后,却见林灼华还是没有动笔,众人都不由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
只见林灼华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地冲众人笑了笑,“我真的没有想出来,要不,我自罚一杯吧。”
众人听了,心中都觉得奇怪,这林家大小姐的文采向来是不错的,以前她们也不是没有办过诗会,这林家大小姐从来没有临到头了,却作不出诗来的情形,而且她的诗向来都是很出彩的,今天这却是怎么了?
“灼华的文采向来都是很好的,许是今天太累了,所以一时想不出来。不过既然你自己说了,那一杯罚酒是少不了的。”
“自然,我现在就喝。”林灼华当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滴不落地全都饮尽了。
欢颜也觉得有些奇怪,方才对诗的时候,就足以可见着林灼华的功底,以她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作不出一首诗来吧?还是她故意谦虚的?
皇帝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低声对身旁的谢安澜道:“看来我们大顺是真的不缺有才华的女子的,只是……养在深闺人不知啊。”
谢安澜微微点了点头。今日在场的这些女子,各个出身显贵。越是显贵之家越是明白女子念书的重要性,将来这些女子都是要嫁出去做当家主母的,一个家族的兴盛,除了男人在外的建功立业之外,当家主母能否稳固内宅、教养好子嗣,对一个家族也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越是显贵之家的女子,念的书就越多、越深。这些小姐们能有如此才华,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谢安澜玩笑似地对身旁的皇帝道:“你未来的皇后,大约也是在这些人里的。”
论家世,能有资格做皇后的官家小姐,今日也算是来得差不多了。焕廷的皇后,很有可能就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个。
皇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行了,你不是来见你的世子妃呢吗?还不快去见,我在外面等着你。”
皇帝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而谢安澜则走到前面找了一个侍女,让她进去通禀一声。
花厅里众女子正在笑闹,却见一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结果却见那侍女径直走到了欢颜的面前,屈膝给她行了礼,“启禀世子妃,奕世子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说是正好路过此处,知道世子妃在这里,就过来看一眼。”
蒋青青听了之后,在一旁含笑打趣道:“我说你们夫妻两个也真是够了啊,不过就分开了这半日,至于这么如胶似漆的吗?”
欢颜亦是笑着道:“不过是出门之前跟他提了那么一嘴,他估计是偶然间路过这里,有什么事想跟我说,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行了,别让奕世子在外久等了,你快去吧。”
欢颜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那些小姐们各个捂嘴偷笑,但是心中难免生出艳羡之情来。人都说男儿薄情,最是喜新厌旧的,可人家奕世子妃偏偏那么好命,嫁了奕世子之后,奕世子对她始终如一。之前她赌气给奕世子纳了几个青楼女子做妾室,奕世子还生气了几日,结果那几个女子一个都没碰,最终给送了出去,听说都寻了人家给嫁了。
至于皇上赐下的那几个妾室,听说奕世子也不怎么碰她们,如今都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定安王府里。但是奕世子对世子妃的情意却从来都没变过,就连世子妃出个门,奕世子也要过来看看。
欢颜走出花厅,便看到已经在外面等着的谢安澜,便是有些奇怪地问他道:“你今日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又来这里了?”
“今日正好没多少事,就跟皇上一起出来走走,恰好走到这里,想到你在附近,就索性来看看。”
欢颜惊讶,“皇上也一起来了?”
谢安澜伸手帮欢颜理了一下耳边的碎,一边道:“是啊,方才还同我一起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欢颜闻言,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林灼妍进来的时候,脸上那微微的红晕,以及那略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难道……你们方才碰到林家的二小姐了?”
“这都被你猜到了?也算是凑巧,听皇上话里的意思,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林家的二小姐。”
欢颜听了也十分感兴趣,“难道皇上之前就跟林家二小姐认识?”
“这个我可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他呢。”
“那你问了之后记得告诉我。”
谢安澜失笑,“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也这么重了?”
“一直挺重的,只是没叫人看出来罢了。”
夫妻两个说了几句话,欢颜也就叫谢安澜赶紧走了,难得他和皇上能一起出来走一走,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他们两个除了政事之外,大概也没有聊过其他的了,今日难得闲暇,自然不好让皇上一直在外面等着。
谢安澜轻吻了一下欢颜的额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欢颜重新进到花厅里,见里面所有的姑娘都在看着自己,也不由有些面热。
诗会结束之后,那些小姐们先送了欢颜和蒋青青二人上了马车,然后才彼此告别,各自乘了自家的马车回家了。
一直到马车驶远了些,林灼华才开口问自己的妹妹,“你见到皇上了?”
“是啊,他是跟奕世子一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林灼妍笑得很是明媚,一双眼睛里都放着光。
林灼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方缓缓地道:“你今日作的那首诗……很好。”
“真的吗?”林灼妍闻言立刻高兴地抓着自己姐姐的胳膊追问。
而林灼华则因为自己妹妹脸上这兴奋又期待的神色而倍感担忧。
谢安澜今日回来得很晚,他已经在外面同皇上一起吃了晚饭。
闻着谢安澜身上淡淡的酒气,欢颜便是问道:“你可问到了皇上跟那林家二小姐的前因?”
谢安澜闻言一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这件事。我问了,皇上也同我说了。”
“快说说。”
“其实就是过年的时候,林家的那位二小姐不是随着林老夫人一起进宫去母后请安吗?结果就正好碰见了皇上,她当时正拿了一把银刀给被麻绳缠住了的猫儿解困,皇上那时候站在她背后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于是就上前去看了,然后……那林家二小姐就划破了皇上的衣服。他们两个就这样见了……”
故事就这样简单?欢颜又是突然想到在皇帝面前除了禁卫军之外,任何人不得持利器之类的,“她当时手里拿着银刀,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而且还划破了皇上的衣服?!”
谢安澜坐下,含笑看着欢颜,不愧是夫妻,当时自己听了皇上说罢之后,也是首先问了这个。
“当时皇上的身边没有别人,她又不是故意的,所以皇上也就替她遮掩过去了,说衣服上的那道口子是被地上的树枝给刮破的。”
欢颜愣了一愣,方道:“怪不得今天那林家二小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上红红的。”
谢安澜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欢颜,“你的意思是……?”
欢颜靠在一旁的软枕上,“这有什么奇怪的。皇上年纪轻轻的,长得又好看,而那林家二小姐豆蔻年华,天真可爱,一见钟情也是有可能的。”
“但我听皇上提起她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大概就是林家二小姐单相思罢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那林家二小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陡然间碰上皇上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又是手握天下的一国之君,还替她遮掩了过错,她要是对皇上不生一点心思,也是有些不大可能。”
一个年轻的、长得好看的男人,本就容易引得豆蔻年华的少女心动,再加上这个男人乃是统领这整个大顺、权势滔天之人,有几个女子能抗拒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护了她一回,这简直比话本上写的还要动人心弦,那林家二小姐如何能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