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岣嵝神掌”虽然奇巧多变,但“燕青拳”也同样是以招式巧妙著称的上乘武功,而且亦是擅于借力打力。若论拳法的火候,西门瞳自是远远比不上鲁玄通,但鲁玄通双脚悬空,又急于进身踩上堡墙,出手难免急燥,西门瞳采用守势,用巧劲卸去鲁玄通的掌力,与他连拆十余招,居然也未落下风!
而双方用的都是巧劲,鲁玄通再想借着对方的拳掌之力腾挪身体,比起先前与厉虎交手时掌剑硬碰又难了许多。
鲁玄通对于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本想着只要纵跃上了堡墙,便可轻松将墙上的一干帮众杂鱼打散,带领着手下弟子攻下此地,却没有料到才一跳起就被两名少年逼住,两番交手,双脚连墙边都踩不到!
再想到对方阵中的孟青山,华天雄,公羊泰等高手尚未露面,仅仅出来的这两个少年就如此扎手,鲁玄通心中打鼓,只觉得今夜一战要想取胜,只怕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得多。
他心中虽已有些气绥,但手上招式却丝毫不慢,双掌一挫,已将西门瞳的力量引到一边,身形一展,再度横纵出八尺,却是故技重施,要绕过眼前的敌人,另找一处地方踏上堡墙。
这一次腾挪,鲁玄通已是看准了位置,有意避开了厉虎,然而他的双脚却仍是踩不到墙上,因为还有第三名少年拦在他的面前,正是朱洪!
而鲁玄通只听得一声巨喝,几乎把他的耳膜震裂,朱洪的双掌已朝他的前胸直击而来!
朱洪的“震山掌”没有厉虎剑法的诡异多变,也没有西门瞳的“燕青拳”那般巧妙灵活,却是声势惊人,劲风所至,俨然犹如一座大山,朝着鲁玄通撞了过来!
如果在平地上,面对这种强冲硬打的攻击鲁玄通还可以从容闪避,但此时他身在空中无处着力,适才的腾挪横纵已是有些勉强,朱洪的双掌直袭而至,他只能够挥掌硬接。
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四掌相交,鼓荡的罡风将一旁的青石墙垛都震塌了一大块!
朱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的青石被踩得片片碎裂,而鲁玄通则被打得倒飞出了五六丈开外,直坠而下,落在了墙下的河滩上,双脚却依然站立不稳,连连倒退了五六步,终于“噗嗵”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百丈之外,“葛家堡”中“通天塔”顶的小厅里。
沈滢儿站在华不石的身边,正朝窗外眺望。
她远远瞧见鲁玄通从高墙上被击落,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咭”地轻笑出声,说道:“这位鲁玄通身为一派长老,在门下弟子的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只怕要恼羞成怒,冲上来拼命了!”
华不石却摇头道:“也不尽然,我看他一定会撤回攀墙的弟子,然后在河滩上作势佯攻,不再轻易冲到堡墙边去。”
沈滢儿奇道:“那是为什么?”
华不石道:“鲁玄通武功高强,即使朱洪,厉虎和西门瞳三人联手,也未必能胜得了他,此人又十分聪明,很有心计,本是一个极难对付的敌人。只不过他对自身的利益顾虑太多,生怕门下的弟子损伤过大,影响其在‘衡山派’中的的长老地位,才会畏首畏脚,不肯倾力进攻。如今他自身受挫,已知道高墙上有数名高手,若再强攻,就算能够攻下也须得死伤不少弟子门人,因此我才断定他会以保存实力为先,只派部分弟子作势佯攻,以免再遭到损失。”
这大少爷此时已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形态,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再不见先前的那般神经兮兮的紧张模样。
沈滢儿盯着华不石,心里觉得他所分析的极有道理,嘴上却不服气,道:“华大哥以前从未见过这鲁玄通,怎么能知道他是如何作想?我看他说不定会让船上的弟子全都上岸,一齐来攻打堡墙呢!”
华不石微微一笑,道:“我不识得鲁玄通,原本是不知道,多亏依依夫人告知小可‘衡山派’门中的诸多信息,华不石才会作此判断,加以布置。鲁玄通这一路敌人若是能防守下来,都要算是依依夫人的功劳。”
站在一旁的楚依依忙道:“华公子过奖,依依只不过告知公子一些消息,怎能居功,华公子防守布设得当,才使得鲁玄通无懈可击,攻不下堡墙。”
华不石道:“说实话,如若鲁玄通不惜弟子性命强行进攻,朱洪他们三人虽能敌住鲁玄通一时,但‘恶狗门’下帮众的武功实力与鲁玄通的弟子尚有差距,人数也不及对方,这堡墙恐怕还真是难以把守得住。不过你们看,那鲁玄通果然舍不得损失门人,已下令墙边的弟子撤回河岸了!”
沈滢儿和楚依依放眼望去,果然看见那些攀爬在高墙上的弟子纷纷后撤,退到了河岸旁边,而鲁玄通本人却已跃回了座船之上。
河岸边的数十名“衡山派”弟子纷纷向高墙上发射暗器,高墙顶端的“恶狗门”帮众也予以还击,再加上双方互相鼓噪喝骂,远远看去倒也打得颇为热闹。只不过这两边相距十丈有余,暗器即便能勉强射到,也无甚威力可言,用兵器就可以轻易拨落,再难伤得到人。
转眼之间,河岸边堡墙前的战事就变成了僵局,双方对峙,谁也耐何不了谁。看来这位衡山三长老鲁玄通是打定了主意,要以“拖”字为上,不肯再冒险进攻了。
沈滢儿道:“华大哥果真料事如神!‘衡山派’的三路人马,鲁玄通这一路算是已被挡住了,岳寒山派出他这位自私自利的师弟带人强攻堡墙,还真是失算之举!”
华不石道:“那倒也不尽然。岳寒山心计之深,不在华不石之下,他对鲁玄通的了解肯定比我们更甚,这种情形想必他也早就料到。只因为堡墙地势险要,岳寒山做此安排的本意,便是想要鲁玄通拖住我们布设在堡墙上的守卫帮众,使他们不能夹攻其它的两路人马,而并非一定要攻下堡墙。”
沈滢儿道:“这么说来,岳寒山是想用另外的两路人马来决出胜负啰?”
华不石道:“沈小妹猜得不错,岳寒山定是这般打算。鲁玄通为人自私谨慎,心计智谋却是一时之选,如今他虽是在拖延观望,但若是‘衡山派’另外两路人马获胜,他也必定会抓住机会乘势进攻,而他眼下既不冒险强攻,我们也无法胜得了他,只能与其僵持对峙。因此派他进攻堡墙,反而比用个性狂傲,有勇无谋的百里荫要好,至少没有中计溃败之忧。我先前说岳寒山派遣的三路人马,是最为合理的安排,便是这个道理。”
沈滢儿道:“华大哥既然已经知道那个大长老百里荫个性狂傲,有勇无谋,想来定是安排了计策引他上当,他那一路也不足为虑吧?”
华不石道:“我确是做过一些布置,不过能否成功还很难说,不足为虑更谈不上,百里荫只怕比鲁玄通还难对付许多!”
沈滢儿道:“那又是为什么?”
华不石沉吟了片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脸对楚依依道:“依依夫人,以你所得到的信息和识人经验来做判断,百里荫此人的性格,是真正的狂傲不稽,目中无人,还是仅仅表象如此,其实却深沉多智呢?”
楚依依道:“此事依依先前也曾想过,凡是认识百里荫之人,无人不知他向来行事蛮横,谁也不放在眼里,因此妾身认为他的个性应该是当真如此,而非伪装。”
华不石道:“夫人为何能如此肯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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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铁索横江
华不石道:“夫人为何能如此肯定呢?”
楚依依道:“他这般性格,已非一日两日,而是数十年来一向如此,而且这许多年中,他因此得罪了不少武林中人,包括‘衡山派’的同门师兄弟,有时甚至连掌门岳寒山的面子他不给,这般行为已影响到他在门派中的势力和地拉,对于百里荫本人实是有害无益,若是假装,一定不会如此不分轻重才是。”
华不石道:“依依夫人所言有理,我便也是相信他天性狂傲,才觉得此人不易对付。”
楚依依道:“哦?”
华不石道:“一个天性狂傲,目中无人,又性格火暴之人,能在当上‘衡山派’的大长老,在江湖上横行这许多年,却依然未尝败迹,那必定是武功极高的缘故。也因为对他武功的忌惮,岳寒山身为一派掌门,尽管与他不甚和睦,却也不敢轻易动他,所以小可猜想,百里荫的武功只怕不在岳寒山之下,甚至比岳寒山更强都有可能。”
沈滢儿道:“就算他武功再高,却只是有勇无谋,也不会很难对付呀?”
华不石道:“百里荫的有勇无谋,只在为人处事之上,与人交手拼斗之时,我料想他的智慧决不在任何人之下,否则他到处树敌,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听华不石如此说,沈滢儿也不禁忧虑起来,道:“我们在江上埋伏的,只有‘湘江五鱼’和沈家的弟子,百里荫如此厉害,他们哪里会是对手?”
华不石道:“在江上水战,与陆上拼斗不同,即使陆地上的绝顶高手,假如不擅水战,在江中能够在发挥一半本领已算是不错。依依夫人,据你所知百里荫从未在水中与别人交过手,对不对?”
楚依依道:“是啊,根据我们‘千花坊’的情报,他甚至不会游水。”